“怎麼淋成這樣？又一個人出去了？”

“嗯。”蕭允澈點頭，神色淡然，看著門外發呆。過了一會兒又問：“有事麼？”

南宮鳶嫣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氣才問：“中秋宴皇上要給你們選妃？”

蕭允澈一道視線掃向她，“你怎麼知道的？”

“藍歌說的。”南宮鳶嫣被他看得竟然莫名有些心虛，看他的神色，不禁有些擔心。總覺得他今天有些反常。

蕭允澈點點頭，“怪不得。”

這時下人前來稟報熱水燒好了，蕭允澈起身往浴室走去。

南宮鳶嫣看著他的背影，心口輕輕地抽痛。

這個人，從六歲時見他第一眼起便此生再也放不下。隻想要默默地守在他身邊，他想要的她就願意給。

彆人都道她南宮鳶嫣冷情冷心，卻不知道她隻是早已將整顆心整個人生都完完整整交給了這個人，從此曾經滄海難為水。

隻是，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從來不說不問。任自己一個人糾結猶豫彷徨害怕。

南宮鳶嫣一直都知道，他不愛自己。卻總是忍不住去奢望他哪天能夠發現自己的哪怕一點點好，哪怕隻是向自己展露一個真心的笑容也好。

桌上的香爐裡正散出嫋嫋的香煙，淡雅幽香。

蕭允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書房門口，套著一件簡單的月白長衫，長發還是隨意的散下，襯著微弱的月光，總有種隨時都能羽化而去的感覺。

“想什麼呢？”蕭允澈看著怔忡的南宮鳶嫣，淡淡開口。

南宮鳶嫣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忙站起來，道：“沒什麼啊。”

蕭允澈沒說什麼，走進去從書案上抽出一封信遞給南宮鳶嫣：“三哥開始行動了。鳶嫣，這封信交給你爹，問問他是想做一個遺臭萬年的賣國賊，還是想做一個流芳百世的民族英雄。”

“我知道了。六皇子，你能不能答應我，不管怎樣留我爹一條性命。”南宮鳶嫣乞求地看向他。

這樣的表情，除了蕭允澈大概連她的父母都不曾見到過。

從小隨父在軍營中長大的南宮鳶嫣，早就堅忍不拔，一顆心被打磨得堅硬光滑刀槍不入。卻在麵對他時總忍不住露出一絲柔軟和脆弱。

蕭允澈皺眉，道：“他的命不在我手裡，鳶嫣，你應該知道。若是不想他死，你就好好勸勸他。看他南宮墨是不是擔得起皇朝萬千百姓的性命。”

“我……知道了。”南宮鳶嫣暗暗握拳，嘴唇被咬得發白，仿佛下一刻就能滲出血來。

蕭允澈對此視而不見。走回書案前，翻出幾本奏章看了一會兒，又抬起頭打量著南宮鳶嫣。

“怎麼了？”南宮鳶嫣問他。

蕭允澈起身走到坐著的南宮鳶嫣麵前，俯身逼近她的臉，輕聲嗬氣道：“鳶嫣，你到底在想什麼呢？居然為我做到如此。南宮墨可是你爹啊……”

南宮鳶嫣怔住。這是蕭允第一次這樣同她說話，不由得心跳微快。

“我……”

“嗬嗬。鳶嫣，不要對我抱期望。”蕭允澈直起身子，俯視她：“我手中隻有棋子，還能用時我便會放在手邊，但一旦成為棄子，我也會毫不猶豫拋棄。你可懂？”

南宮鳶嫣手扣著椅子扶手，指骨泛白。睜大眼睛看著一臉閒適的蕭允澈，隻聽到自己的心如玻璃般碎了一地，叮鈴作響。

雨早就停了，空氣裡一片死寂。

蕭允澈半眯著眼看著隱忍的南宮鳶嫣，眼裡露出一閃而過的不忍，隨即又勾起她的下巴，臉湊上去，啞著聲音道：“鳶嫣，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嗯？”

南宮鳶嫣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一時心中密密匝匝地疼開。她從來不敢奢望從他這裡得到什麼，她拚命地放低姿態，隻希望他的身邊能終有自己的一片容身之地。

可是，他卻這樣誤解她。難道十多年的相處，即使得不到他的愛情，就連這僅有的信任也不願意給麼？

這時，蕭允澈覆上她的唇，眼睛慵懶地眯著，盯著南宮鳶嫣因驚訝和不可置信而睜大的眼睛。

唇上冰冷的觸覺是來自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卻從來沒想過真實發生時，心裡那如利刃穿胸而過的感覺也是來自他。

他放開她，笑道：“這是你想要的麼？”

南宮鳶嫣猛地直起身子，推開蕭允澈，竟是使了十二分的力氣，蕭允澈打了個踉蹌才站穩，看著她慌張逃跑的背影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