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馬爾福出生在一個還算不錯的時間段,救世主打敗了黑魔王,自己家洗脫了食死徒的罪名,依舊光鮮亮麗地混跡在社交界的金字塔頂端。
馬爾福家的鉑金小王子。
父母的寵愛和家境的優越讓他從未為什麼擔憂過。
直到他進入霍格沃茨,一夜之間,波瀾不興的優越生活就像是被打破了外殼的雪花球,原本自在的小世界消失無蹤,被迫融進那個光怪陸離的大世界中去。
馬爾福家的孩子不可以低下頭,馬爾福家的孩子不可以弱於彆人,馬爾福家的孩子必須是堅定的斯萊特林純血論支持者,馬爾福家的孩子決不能輸給格蘭芬多……
因為他是馬爾福,就注定了七年霍格沃茨學習生涯的基調。
他接受這個,不接受也不行,因為他現在吃的穿的用的甚至是他人尊重的目光都來自馬爾福,而不是德拉科,所以他沒有資格做德拉科。
隻有在一個人麵前例外。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魔藥課,但他肯定自己並不喜歡魔藥學,至少,不像他的魔藥學教授那樣喜歡。魔藥課不過是他讓格蘭芬多、讓波特那個小團夥出醜受罰的舞台,斯萊特林的院長永遠不會扣斯萊特林的分數,至於勞動服務?他是一個馬爾福。
改變的契機是一句話。
——馬爾福先生,我希望你的小動作背後至少經過大腦的思考而不是想當然的一堆雜草。不然我恐怕得很遺憾的告訴你,這個姓氏在我這裡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見效。
就連斯萊特林們都覺得陰森恐怖的魔藥學教授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看著他的目光幽深淩厲,很快轉為不耐。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開口,或許是因為院長的表情讓他第一次覺得馬爾福的姓氏什麼都不是,或許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彆人告訴他他希望是德拉科在思考而不是全憑馬爾福的感覺,或許這些都不是,他隻是跌進了那雙黑色深潭,再也沒能浮起來。
但他就那樣說出了口。
“我很抱歉,教授。我知道流液草和火磺花的性質不合,但是不會產生劇烈反應,我並沒有想要波及其他的同學。”
如果不是隆巴頓那個白癡把熔岩草的葉子當做火磺花的花瓣扔進了坩堝裡的話,他們的坩堝根本不會爆炸,隻會變成一堆臭糊糊爛泥漿。
那一瞬間,德拉科發誓他看到了黑眸中的一縷亮光,像是流星劃過了天際。
“哦……姑且算是不錯。”斯萊特林的院長拖長了聲音,“那麼一篇流液草的藥性分析,明天這個時候我要看到它在我的辦公桌上。”
德拉科離開魔藥教授的辦公室的時候還在腦子裡爭論自己到底有沒有看到被稱為霍格沃茨奇觀之一的“魔藥教授的笑容”。
他開始對魔藥學感興趣,實驗各種魔藥的改良和創新。每次成功或失敗,都能看到德拉科在那個人漆黑的眼睛裡變得更加豐滿立體。
他滿足於這種改變,這比讓波特出醜、比對付格蘭芬多更令他快樂。
直到他的父親有意無意地提起自己的學業和“課餘活動”,他才驚覺自己花了那麼多時間在馬爾福的繼承者根本不需要的技能上。
他看著父親銀灰色的雙眼,明白那個給予他一切的人在對他說“不”。
——他不能這樣繼續。
在成為德拉科之前,他是一個馬爾福。
黑暗公爵重新崛起,他的父親被關進阿茲卡班。
德拉科·馬爾福一度猜到他的院長真正的立場,卻在咬牙切齒恨極了之後也沒有想過要告訴黑魔王。
天文塔上那個人代替自己殺了鄧布利多校長,德拉科·馬爾福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如此的憤怒不甘和傷心懊悔。
之後的戰爭中,他再也沒能接近那個人,再也沒有。
波特說他死在尖叫屋棚的時候,他想要狠狠揍救世主一拳,他也真的這麼乾了。那個時候他不在乎這個救世主的聲望如何的如日中天,力量如何的強大。
“他為了你付出了一切!你有什麼資格!”
那是他第一次吼出自己真實的情感。
其實德拉科心裡清楚,他也沒有資格為魔藥大師說這句話。
他成為德拉科·馬爾福,成為馬爾福家的新主人。
他繼承了霍格沃茨校董的身份,卻幾乎不踏入霍格沃茨,他忙碌於馬爾福的複興,失去了對魔藥的興趣,因為那個令他對魔藥感興趣的人已經永遠的不在了。
然而他沒想到還會再見到那個人,英國魔法界因為死而複生的魔藥大師和隱居多時的救世主而沸騰,他卻懊悔於曾經跟那人隻有一塊門板的距離。
他傾儘全力打聽救世主的近況,視父母猜測的目光如無物。
然而等他終於找到他們的下落,真正見到他昔日的教授的時候,他的心重重墜下,連跳動的聲音都聽不太清。
——你來的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