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微驪傻眼,盎然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躊躇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那王爺是希望我更喜歡貓,還是鐲子?”
樊封揚眉,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果然,這朵嬌嬌芙蕖可沒有她外表上的這麼不堪一擊,骨子裡還是倔強的,不願意被人牽著鼻子走的。
越是如此,他便越是好奇。
她在他麵前的嬌怯,有幾分是真的怕,又有幾分是偽裝。
“也罷,這個問題本王不著急聽答案。”提起貓的後脖頸,樊封側首看了眼外麵突然陰沉的天色,有邪風呼嘯,盛春的清朗剩的可憐,倒是有幾分黃沙漫天的意思。
他幽幽開口:“要下雨了,三姑娘怕是得晚些回家了。”
一時間,荊微驪沒懂他的意思,不敢吱聲,怕情急之下踏錯哪一步,這時,又聽見他說:“聽聞太師府三姑娘一手琴藝冠絕京城,不如也讓本王見識一二?”
意外他話鋒轉得如此快,荊微驪也沒忍住,朝外麵陰沉沉的天多看了兩眼。
想起他前腳“刁難”自己的模樣,那根與心臟做鄰的反骨又蠢蠢欲動,如同初次見麵怪他記錯了自己名字般,荊微驪再次鐵骨錚錚地看過去。
“不要。”像個同長輩耍脾氣的娃娃,她說得鏗鏘有力。
甚至生怕他沒聽清楚,又多加了句:“王爺位高權重不假,可我又不是樂館的藝憐,斷然沒有軟骨附和的道理。”
被她懟的沒了脾氣,樊封啞然失笑。
“荊微驪,”難得的,他喊了她的大名,板板正正,卻又混雜著餘韻未儘的笑意:“你未免把本王想的太壞了些。”
小姑娘就是不理他,彆過頭輕聲哼了下。仿佛在說,你不就是這種壞家夥嗎。
“還是說你真覺得,本王看你的眼神,很是清白?”
涼颼颼的一句話飄過來,荊微驪瞪大了眼睛,頓愕地又將臉轉過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誰、誰、誰管你!”
莫大的慌亂侵占四肢百骸,她結結巴巴地罵完這一句,也顧不上外頭的烏煙瘴氣,腳底生風,溜得飛快。
這火急火燎的姿容,可是半點太師府驕矜的體麵儀態都尋不見。
望著她慌不擇路的背影,樊封更為無奈。
果然,還是嚇到她了。
但有些話,越早說出來對她越好,不然等到時候上麵那位忍不住,才是真的會給她嚇著。
“喵嗚——”
垂眸看過去,發現是那隻野狸奴還沒有離開,甚至肆無忌憚地用腦袋蹭他的小腿,一下又一下,當真是為所欲為極了。
他彎腰,再次提起它的後脖頸,嘴角上揚:“要不要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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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碩大的天幕厚實沉重,連月色都是朦朧的。
樊封一襲藏青,慵懶地靠在牆邊,打量起已經被破壞過一通的書房,問:“來的人是大理寺還是城衛府?”
“誰知道呢,”無所謂地聳肩笑笑,霍平蕪繼續低頭逗貓,還一邊說:“左右那幫人著急給我安罪名,是誰來查的又有何區彆。對了,他們還說會安排人監視我,北越王殿下,這事兒你得管啊?”
哼笑一聲,樊封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雙手環抱在胸前,視線停留在那隻見誰都是一副親熱勁兒的狸奴上,心裡無端地生出絲絲縷縷的不悅。
這麼好的脾氣怎麼行,哪天來個歹人給它帶走了它都得樂嗬嗬的。
“既然要派人監視你,想來會從金羽衛那裡調人,啟國質子還真是有分量。”他故意說得陰陽怪氣,但眸光流轉,寒氣四溢,悄然間便化為長刀。
至於刀尖瞄準的,即為那些迫不可待的白眼狼們。
兩天前,禦書房混進了一批企圖行刺的啟國人,所幸陛下偷懶沒有去務政,這才躲過一劫。
刺客們被逮個正著,卻死都不願意說出幕後主使,為了靠他們博個功勞,烏泱泱的人可是巴不得能從霍平蕪這裡尋摸點利頭。
左右是敵國早些年送來的質子,若尋不到,那就安個。
那些手段他們玩得熟練,他也了解得通透。
畢竟,他也時常用。
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某些實在稱不上美好的回憶湧上心頭,他斂神,問:“金羽衛是白老將軍曾管的兵,溫彪滲透得不快,應是比較好下手的,你意如何?”
“隨我挑?”霍平蕪抬頭,一雙明亮的眼睛似皓月辰星,還帶了點孩子氣的單純:“那我想要個女將來監視我,這樣日日瞧見她也心曠神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