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應是有前車之鑒,這次顯然溫柔多了。
他像隻流連在花蕊的蜂,被馥鬱的香甜氣迷惑了神智,明知不該如此沉淪,卻忍不住地想更進一步。
“啊!”
荊微驪猛地吃痛,淚眼婆娑。再看過去時,便發現她的下唇被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血腥味迅速散開,鏽鐵似的味道令她深感不適,好看的眉心死死皺在一起,埋怨的話堵在唇邊。
本以為是這混不吝的家夥是故意同她鬨,可當男人的唇離開,看清他痛苦難忍的表情時,荊微驪才明白,他的毒又複發了。
男人的鳳眸帶著不受控製的迷離,一低頭就能看到她的唇,鮮紅的一大片,讓人分不清是散開的口脂還是血。
他蹙眉,由衷道 :“對不起。”
低低一聲道歉傳過來,荊微驪聽了個仔細。
他是在向剛剛的咬唇一事致歉嗎?
趁著還能控製自己,樊封轉身就朝門口走去,步伐又亂又急,宛若體內有一頭凶猛的獸在蠢蠢欲動。
荊微驪下意識想追出去,卻在門前被照纓攔住了:“王妃留步。”
顧不上此刻的衣衫不整,荊微驪擔憂地問:“他應該會沒事吧?”
照纓為難地扯動嘴角,不過是往下扯的:“王妃且放寬心,他是樊封,閻王爺都嫌晦氣的人。”
明明是一句寬慰的話,荊微驪卻怎麼聽都不對勁,但經此一事,腦袋也暈暈沉沉的不想多辯,隻魂不守舍地回到房中。
剛走回去兩步,她又回頭:“照纓,你能跟我說說他的事嗎?我很想知道。”
另一邊,樊封沒有去拿藥,而是直截了當地跳進了水湖之中。
耿唐剛到,就聽見撲通一聲響:“主子恕罪,我等還沒找到老丞相的消息,未能得到解藥配方。”
淒涼的清暉灑在湖麵上,一圈圈漣漪碎開月色,也倒映出一張破碎的容貌。
樊封眉心緊鎖:“無妨,師父他想躲著,就算是本王親自去找也難有收獲。”
身上的喜服早就濕透不能穿,而因淤毒引發的奇異之熱也被漸漸壓製下去,他算著時辰差不多了,才吩咐耿唐去拿一身新的衣裳來。
望著不遠處的裟欏雙樹,他歎氣。
真是該死,居然偏偏在今時今日毒發,白白禍害了他的籌備良久。
抱著一切還能重來的僥幸,樊封回到房間,卻又立馬被氣笑了。
誰家新娘子洞房還沒端上主菜,就先和衣而睡的啊。
沒脾氣地歎了濁氣,他帶上門,躡手躡腳地走近,最後停在床榻一步之外。
擺成小山的桂圓、紅棗沒吃幾個,隻在桌邊零零碎碎地放了兩三個殘殼,繡紋精致的裙裳被理到一旁,隻留下繡花鞋在榻邊。
樊封俯腰,居高臨下地一寸一寸地賞著少女的玉顏。
她睡相很乖,小小的一隻,以側躺的姿勢蜷縮在大紅色的被褥中。從他的角度看下去,不難發現小姑娘正緊緊鎖著眉頭,盎然是入了夢魘。
許是夢見了極可怕的事物或者人,小姑娘雪白的指尖死死攥著軟被,身子縮得也越來越緊,一頭青絲話順著滑出來,整個人漫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看著她眉心的“川”字紋,樊封心中一悸,主動抬手想幫她撫平。
可當距離逐漸拉近,他終於聽見了她的夢中囈語。
“彆、彆殺我……”
這是夢見殺人了?
這次,輪到樊封也皺起眉頭,畢竟不久前他才對她說了那樣不假辭色的話,換作誰來看都會覺得他是個怪胎吧,更何況這樣一個養在富貴泉裡的嬌嬌女。
不由得自責,他輕輕坐下,依舊不敢發出聲響,生怕驚擾了她。
寂靜之中,他取來手帕,一點點地擦拭起光潔額頭上的薄汗,明明才剛擦完,她卻因噩夢又生了一層,瞧著可憐極了。
樊封罕為這樣衣帶不解地伺候人,難免生澀,一模一樣的動作重複了三四次,才想起來去拿慰眠的香料點上
一切都做完,盯著她的睡顏,樊封歎了口氣:“荊微驪,本王該拿你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