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淑娥之前就出走一次,這是第二次離開。她的父親是親王,又是找趙聿母親的侄女,她的家室相當顯赫,她若是想離開,沒有人能阻攔,連皇上也不能。
但離開總需要理由,為此,趙聿做主廢棄了張淑娥,理由是無子。同年三月底,張淑娥便離開了京師。
這個中詳情一直議論紛紛。
帝後恩愛是眾所皆知的事情,皇上偶會寵愛他人,但到最後總會回到皇後身邊。
隻有燕婉知道詳情,這是一場積蓄多年的爆發。張皇後很早就想離開了,隻是拖到現在。她看上去平靜溫良,但已經快被這諸多規矩的深宮大院逼瘋了。
用現代的話說,看似完美的她,患有極為嚴重的抑鬱症。看起來是正常,但心已經徹底荒蕪了。
她困在愛趙聿,還是成為一個好皇後的的牢籠裡,一邊要應對魏貴妃等人的咄咄逼人,一邊要去經營與趙聿的愛情,而內心卻還在向往著自由自在的生活。
連她的名字,張淑娥,都是為了嫁入皇室而改的。她的本名是博爾濟吉特·額爾德尼布木巴。
而離開是為了活下去。
蹴鞠賽隻是點燃她生命之火的一次機會,原本她很快就要“死”在宮中了。
趙聿是無法理解的,他當然不允許皇後離開,在他看來,這是不負責的行為。直到燕婉告訴他,皇後患有極為嚴重的抑鬱症,必須靜養。
“什麼是抑鬱症?”趙聿問。
燕婉道:“皇上,你知道什麼靈肉分離嗎?當一個人極端痛苦的時候,他的靈魂和□□會分離。比如你走在路上,天下著大雨,而你卻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來到了這裡。再比如就好像每一日人睡著了,靈魂卻希望明日再也不要到來。”
趙聿聽完沉默了很久,半天才道:“我不知道她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因為看著就完全像個正常人。
但不快樂是真的,無論他做什麼。趙聿想起他們之前的對話——
皇後說:“皇上,臣妾也想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就可以了。這種生活挺好的,但臣妾堅持不住了。我好像掉入了很黑很黑的洞裡,怎麼也爬不出去,我好像,已經死了。可是臣妾……卻還是活著。現在活著不是我,是另外一個人。”她一下子是我一下子是臣妾,語無倫次的。
趙聿:“那你就不管我了嗎?”他們是年少夫妻,走過了十來年。她走了,他該怎麼辦?這後宮中誰是真心待他的?
張淑娥歎了口氣:“皇上,您是個明君。您根本不需要任何人。”
“你胡說。”
“臣妾沒有胡說。臣妾也曾經自作多情地認為,您需要我,可我已經看明白了。您可以,無論經曆什麼,您始終在一個人行走。臣妾不是那個能與您並肩的人,臣妾已經缺失了,而您是一個圓,您需要的是另外一個圓,那才是圓滿的。也許等臣妾好起來,還能回到皇宮吧。”
趙聿從回憶中回過神,問燕婉:“你是圓嗎?”
燕婉被他的問話呆了一下,“什麼?我不是圓。”
“那你是什麼?”趙聿道,“是三角啊?還是長方形。”他比劃了一下。
燕婉無語:“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
趙聿一愣,突然哈哈哈大笑:“正好,朕也是,我也是不一樣的煙火!”讓張淑娥自由,如果能讓她快樂,又何妨如此。
他跟她也許已經沒有愛情了,隻剩下親情,既是親情,他也不是這麼殘忍的人。
與此同時,他明白了皇後的那番話,因為在這後宮中,皇後就是皇後,而不是她自己,那個真正的自己。而燕婉,就算在這後宮中,燕貴人卻不是燕貴人,而是燕婉。
為這一點認知,趙聿覺得挺有意思,這後宮還有誰在真正地做自己呢。沒有了,甚至連他自己,也有很多不得已,不得不選擇妥協,但比這些後宮的女人,可好太多太多了。
“燕婉,朕發覺,朕對你……”
燕婉看著他,要告白嗎?
趙聿笑道:“沒什麼。”
“……”
燕婉對係統:“統統,他剛才是不是想告白!”剛才趙聿在說那話的時候顯得特彆認真!
“我不知,你不是不讓我嗑。”
“讓你嗑。”
係統:“!!那我覺得男主也許是更喜歡你了。”
“那他怎麼不說?”剛才明明是想告白的樣子。
係統;“也許是因為……宿主,他打算用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