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星見他重新打起精神,接著補充,“其實我剛剛說他不是黃花閨女,重點不在‘黃花’,而在後麵的‘閨女’二字。”
眾街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些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問題不出在‘黃花’,而是‘閨女’,閨女能有什麼問題?總不能成仔娶的媳婦不是個閨女吧?是……
眾人瞪圓眼睛,紛紛看向賣魚勝,他也在咀嚼蘇念星的話,老人家反應自然比年輕人慢半拍,這會兒他還沒意識到她話裡的意思。
突然賣紅薯的大嬸猛拍了下大腿,“哎喲,成仔娶的不是個姑娘,是小子啊!”
在眾人或期待或八卦或看戲的目光中,蘇念星將剩下的話一次倒個乾淨,“是!他不叫阿蓮,也不是內地人,他之所以不說粵語就是怕你們聽出他的聲音,其實他是個男生女相的男人。之所以跟成仔在一起,就是看成仔單純想騙錢。”
說完,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家夥,終於說完了,可憋死她了。
拍了兩下,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四周怎麼沒聲呢?剛剛討論得不是還挺熱烈的嗎?她四下打量,就見剛剛還坐得好好的賣魚勝從凳子上跌下來。雖然這凳子挺矮,就是個小馬紮,但是誰叫他年紀大骨頭脆,摔一下就有可能住上十天半個月。
眾人手忙腳亂扶住賣魚勝,掐人中的掐人中,伸胳膊的伸胳膊。
費了好半天,賣魚勝終於幽幽睜開眼睛,他手無意識往上伸,嘴裡喊著阿香婆的名字。
阿香婆一把握住他的手,“老哥哥呀,你沒事吧?你可彆嚇我呀。”
賣魚勝緩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回自己的心臟,他還在心存僥幸,“老妹子,你快給我算算,是不是她說的那樣。阿蓮不是那樣人啊。她就是個姑娘啊,不可能是小子啊。”
阿香婆緊緊握住他的手,又重重拍了拍他手背,“老哥哥,你彆看她年紀小,她算卦比我準啊。趁成仔還沒結婚,趕緊把錢追回來呀。現在可不能病倒啊。你晚一步,那十萬塊錢可就追不回來了呀。”
這話說得那叫一個慷慨激昂,全是肺腑之言,賣魚勝剛剛經曆好幾次摧殘的心臟,在這一劑強心針的注射下,瞬間恢複精神。他撐著膝蓋爬起來,不要彆人扶,誰扶他,他跟誰急,“我沒事。我沒事!我怎麼能有事呢。我得去找他算賬。”
眾人自動給他讓開一條道,在眾人擔憂的目光中,賣魚勝就像年輕了十歲,他的腿不抖了,心臟跳得也不快,跑得飛快。沒一會兒就消失在某個鋪麵。
等人走後,眾人齊刷刷看向蘇念星。
蘇念星笑眯眯看著他們,“算卦嗎?一次五十,不準不要錢。”
眾街坊互相交彙眼神,沒一會兒就閃個乾淨。
她賣她的紅薯,她賣她的雞蛋仔,他衝他的奶茶……這條街又重新恢複熱鬨。
沒了客人,阿香婆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是占了你便宜,你也知道我算卦不準。早上那些客人都是衝你來的。”
蘇念星攤了攤手,“算卦也講究緣分,可能他們跟我無緣吧。”
就在這時有個衣著時髦,打扮精致的靚女從街的另一條走過來,她斜跨著包包,右手中指戴著戒指,懷裡還抱著一隻毛絨絨的玩偶,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似乎是無意間瞄一眼掛攤,思忖兩秒後走過來,笑眯眯問,“請問這兒可以測姻緣嗎?”
阿香婆忙不迭點頭,“可以。一次五十。”
她示意蘇念星幫忙測,怕對麵姑娘介意蘇念星年紀輕又忙補充,“她算姻緣特彆準。”
靚女看了蘇念星一眼,大概是覺得她年紀小,不太靠譜,懷疑地打量她好幾眼,不過卻沒有拒絕。
蘇念星猜想這姑娘就是想討個彩頭,對算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靚女坐下來後就滔滔不絕說自己的拍拖經曆,“我和我男朋友認識有好幾年了,一開始我不怎麼喜歡塊頭大的男人,覺得他們都是四肢發達,沒什麼腦子。但他追我特彆用心。每天早上都給我送早餐,下雨天還來接我,我喜歡吃元朗老婆餅,他大半夜跑去給我買。他真的為我做了許多事,比我以前交往過的男人都用心。我真的很感動,答應跟他在一起。”
談起男友時,她臉上的甜蜜快要溢出來,那是姑娘拍拖時才會有的笑容,可以讓她六分容顏瞬間拔高至十分。任何人看到她都能被她的幸福感染,也對愛情有了無限憧憬。
她依舊散發著粉紅泡泡,“我們拍拖一年,他真的很寵我。我的生理期,他記得比我還準,每次來例假我肚子都很疼,他會給我熬薑糖水,還會煮湯給我喝。讓我感覺自己是個寶寶。”她臉頰通紅,雙手捂住發燙的臉頰,害羞又甜蜜地笑了起來,“前天他約我在餐廳吃飯,當著所有人的麵跪下來向我求婚,就像電視裡演的那樣浪漫,大師,你快幫我算算哪天是良辰吉日?”
她指腹摩挲著戒指,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期待地看著蘇念星。
這要求可以說是非常簡單了,蘇念星握住對方的手,好看的秀眉漸漸擰緊,直至眉峰鼓起一個小包,下一秒她像是被烙鐵燙住似地迅速抽回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