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深冬。
本就是名利場臨近年末收尾,承上啟下的時節,各家名企大大小小的年會酒會接踵而至。
但對溫以嫻這樣的大四學生而言,正處於麵臨無數未知的茫然階段。
前陣子去辦公室提資料時,舒元珊從厚厚一遝文件中抽出枚精致的信封,遞到她手裡:“感興趣的話就去玩玩,或許能有收獲。”
溫以嫻接過信封,質地考究的暗紋墨綠卡紙上,赫然用燙金印著業內元老級設計師方巍的簽名logo,微愕道:“舒老師,您不參加嗎?”
舒元珊擺擺手:“年紀大了,更想早點回家睡覺。你要是確定去,我同他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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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以嫻拉著公交車扶手,隨著車輛顛簸搖搖晃晃。
算算時間,林斯故的飛機應該已經平安落地美國。她收起手機看站台,才注意到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濛濛細雨。
天氣預報今晚會迎來冷空氣強襲,或許就在這場雨後。
繞了大半座城市,公交車終於在她的目的地停靠。
溫以嫻撐開傘,踏入雨中,自然而然地豎起單薄的風衣領子,試圖以此取暖。
西北風遒勁,刮得雨珠亂飛,溫以嫻將傘麵壓低了些,卻隻是徒勞。
禮服裙單薄,被雨水打濕邊角,貼著光潔的小腿,不免更添寒意,細高跟清脆地踩在濕漉漉的地麵,溫以嫻咬著牙瑟瑟發抖。
早知道下了雨會這麼冷,出門前怎麼也得聽邊瑤的勸,把羽絨服換上。
溫以嫻將外套又裹緊了些,不自覺抿起嘴角笑自己一閃而過的念頭。
她十分清楚,即便剛才產生了片刻的後悔,大抵還是不會換的,因為這件風衣是她眾多衣物中為數不多的奢侈品。
在今晚這樣以貌取人的名利場,她需要一件戰甲,哪怕這件“戰甲”是她用積蓄許久的獎學金才勉強入手的過季打折款,且並不適合這個季節。
溫以嫻出身於普通家庭,父親在她五歲時突然病故。母親獨自苦苦堅持兩年後,迫於生活的艱辛,帶著她和哥哥改嫁,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因此溫以嫻沒錢置辦許多高檔行頭,參加酒會的高跟鞋是商場打折兩百多塊買的,禮服裙倒還好辦,是她去年期末考核的成品,當時還被評了特等獎。
猶記得評選時,林斯故也坐在台下,舒元珊的後方。
他微笑著為T台上展示的她鼓掌,眼中充滿驕傲,又在夜深人靜的樹林裡,深情地擁吻她,毫不吝惜他的著迷。
想到這裡,溫以嫻目光黯淡下來。
林斯故要出國的事,她作為女朋友,居然是最近才知道的。若不是那晚去他宿舍樓下找他,撞見他室友說漏嘴,林斯故不知打算瞞她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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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交站到會場有一小段路,溫以嫻到的時候,外套下擺也被雨水打濕了許多。
進入會場,儘職的服務生迎上來幫她取走外套,並熱心提醒她貴賓休息室裡有吹風機,溫以嫻微笑婉拒了好意,因為她並沒有享用服務的權利。
服務生:“需要為您簡單處理一下嗎?”
溫以嫻稍作猶豫後,從風衣口袋裡取出手機,“那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