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苦肉計(1 / 2)

鶴竹峰林中的晨露被烈陽曬乾,出行的馬匹掛好行李等在竹舍外,穆雲之上馬時,身後的少年仍趴在門邊,一瞬不瞬。

穆雲之越看越覺得舍不得。

“咳,陶兒,上馬。”

他最終扭頭對陶兒伸出了手,並未多看少年一眼,反倒是後者一步三回頭,用力朝他揮了揮手。

“喂,我們走了,留給你的東西,你要記得帶著啊!”

少年點一點頭,陶兒才遺憾地放下手臂。

日暖風和,長林豐草,二人在林中走遠,陶兒抓著穆雲之的衣袖小聲道:“公子,其實你心中還是想帶他走的吧?”

穆雲之身體一僵,回頭敲了下她的頭:“彆亂說話。”

陶兒捂著頭,哼了一聲:“公子一向口是心非,如此乖順的少年,你舍得拋下才怪。”

穆雲之在心底哼了一聲。

細想想,時間已經過去三日,那少年身上的傷平時塗藥都有他和陶兒照顧,當下隻剩少年一人,也不知他能否照顧好自己那虛弱的身體。

若說起來……他的心底何嘗不是愧悔無地,無以自容呢。

少年如此乖順能乾,若帶在身邊,定是能乾活能吃苦能賺錢的好幫手,都怪他昨日拒絕得太過決絕,以至今日想留下少年的話,已經說不出口了。

正神遊天際,小丫頭忽然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她忙捂住小腹,吐舌道:“公子,我餓了,可以去旁邊林子裡摘點果子嗎?”

他們身後恰好是片梨樹林。

穆雲之點點頭:“你啊,就是貪吃愛玩,快些去,我在這等你,記住切莫跑得太遠,不然我找不到你。”

陶兒高興應了一聲好,就飛快地下馬跑走了。

穆雲之騎馬在原地閉目靜心等了片刻,再睜眼時,總覺得地上的泥土上似乎留有一排深淺不一的成年人腳印。

這附近住著的成年人隻有他一個,而他腳掌的尺寸並沒有這般大,這看上去更像是一個……

比他身形更寬大的男子踩下的。

心中正有不好的預感,忽然瞧見溪水內似乎飄下來一個淡藍色的東西。

穆雲之忙翻身下馬,撈起那藍色的物品,竟然是一隻繡花鞋。

看出那是陶兒的鞋子,他心臟微凜,連忙喊道:“陶兒,陶兒!”

平時聲音像個書生的他,此時此刻卻穿透力十足,可惜山間回應他的沒有陶兒,隻有那一道道熟悉的回聲。

穆雲之盯著繡花鞋和腳印,心道小陶兒不可能會跑到更遠的地方,一定是遇到了來路不明的高武者,才會突然變得了無生息。

他身後的琵琶即刻入懷,彈奏著響亮刺耳的聲樂,沒過多久,半空中響起一道詭譎的聲音:“你平時就是這樣彈琵琶的?實在是不堪入耳,暴殄天物!老朽的頭都被你彈痛了!”

穆雲之停下琵琶,後撤半步,警惕地問:“哪位高人說話?出來一見!”

話音落下,就有人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穆雲之打了個激靈,回頭一看,是一位頭頂戴著鬥笠的老者。

“這位小郎君,你的琴聲雖有內力加持,但是聽上去過於稚嫩,就憑你這點琴技,是救不回那個小丫頭的。”

老者鬥笠下遮著的是一張塗滿脂粉的麵孔,眼皮下方塗滿了煙熏,乍一看有些瘮人,蒼白的嘴唇有些發黑,像是身體常年累積了某種舊疾。

“您是……”穆雲之仔細打量眼前的老者,僅是四目相對,就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武功內力頗深,便說話稍微客氣些,“請問陶兒做錯了什麼得罪了前輩?”

那老者隻是雙手抱臂抬頭望天,賣著關子:“你又是她什麼人?”

穆雲之一愣,拱手道:“五年前她流落街頭,說自己無父無母,孤苦無依,我便收養了她,取名陶兒,剛才她說她想在山東摘一些果子,我見她許久未歸,這才前來相尋。”

老者細細打量眼前的樂師,發覺他眉目俊朗,舉手投足間都令人心生親近之意,遂冷笑一聲:“哎呀,罷了罷了,看來你對她的身世一無所知,我隻告訴你,是她們家花重金派我來帶她回去的,我找了她三年,可算在今日才遇見她。”

穆雲之詫異不已。

某貴府的千金?

細想想這些年與陶兒相處的經曆,穆雲之口中辯駁:“小陶兒她從未說過自己出身何處,這些年又從未與除我以外的人見過麵,說不定是前輩認錯人了呢。”

老者起初臉上閃過一絲不屑,抬高自己的鬥笠,居高臨下:“我怎麼可能認錯人呢?我說一下她的真名,叫王思嫣,你應該有所耳聞,是江南王家老爺五年前丟的一個庶出的小女兒,屁股上還有個圓圓的胎記,我剛才親自確認過了,那小丫頭屁股上也有胎記,是你為人君子,想必從未看過。”

如今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乎了穆雲之的認知。

當今朝堂上有一名王貴妃得聖上恩寵,她的娘家便在江南混得風生水起,便是江南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