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她竟微微一笑:“穆哥哥,若有一日,有一個人很愛你,甚至願意為你付出生命,你還會像今日這般木訥嗎?”
穆雲之顫抖地回握住她,卻發現方才已是對方回光返照,當下已經徹底沒了心跳。
他靜坐許久,忽然發覺這個問題他想不出答案。
人生哪裡有那麼多如果,若是有他也不會落下腿疾,難以修煉輕功,不過白小棠的話語的確給他一些啟發,離家這些年,他應該回京城看看了。
長歎了口氣,抬頭見天花板窟窿灑下的月光正好,便轉頭問戴著鬥笠的少年刀客:“這上麵通往何處?”
刀客:“王府柴房後院有一口枯井,我跳下來剛好通到此處。”
穆雲之:“那口井有多深?”
刀客:“足足有三十尺深,我是聽見下麵有聲音,才牽著繩索下來的,但是下來的那一刻,繩子就斷了。”
穆雲之沉默不語。
也就是說,這條路已經徹底行不通了。
他懷中緊緊抱著白小棠還算溫熱柔軟的屍體,轉身走向歲諗安道:“我們總不會就這樣困在裡麵,我先幫我弟子上藥止痛,然後再找找其他出路吧。”
歲諗安隻剩大腿上的傷口未塗藥,眼下穆雲之想要脫下他的褻褲,他麵頰一紅:“公子,我還是自己來吧。”
穆雲之:“你全身是傷,行動不便,還是我來。”
他說做便做,直接伸手便脫,可是歲諗安像是他生怕看見什麼,死活摁著他的手不讓他碰。
“……公子,師尊,求你讓我自己來吧。”
歲諗安的眼底的祈求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穆雲之搞不清楚他究竟在扭捏什麼,但既然對方排斥到這個地步,還是不強求了。
正收回手時,刀客忽然冒出一句:“你們兩個若也是夜闖王府的,最好快一點,不然待會王家人找來可就麻煩了,藥若是來不及上,不如就讓我背他走吧?”
歲諗安臉色一青,穆雲之卻滿麵和善:“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對了,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方才的救命之恩,我姓穆,名雲之,請問閣下怎麼稱呼?”
刀客:“我姓江,名左龍,彭城人,閣下不必客氣,我身上有傷,需得有人幫我離開此處,你能徒手擋下那女子一鞭,足以證明你實力雄厚,背人這等小事,於情於理都應當是我幫忙,快走罷。”
寬大粗糙的手掌就要伸過來,歲諗安身體忙向後一縮:“不,我自己能走,不如江兄在前麵帶路,為我和公子探探出口。”
讓他貼著男主,還不如讓他當場疼死。
刀客起身:“也好,我去那邊看看,說不定,這個地方會有什麼機關暗道,能夠讓我們出去呢。”
說完他扶牆起身,誰知手掌剛剛碰到牆壁,就傳來砰的一聲。
漆黑的牆壁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嶄新的暗道。
穆雲之:“……”
歲諗安:“……”
刀客:“……看樣子,這個應該就是出去的路了。”
歲諗安喉嚨險些溢出淤血,心道真不愧是男主,隨便指了一下就出現了出口,若是自己去找,說不定還得再耽擱一段時間。
幾人慢騰騰從密道出去,他的身體一直橫在穆雲之和刀客的中間,生怕他們有任何說話的機會。
不過刀客現在的注意力並不在穆雲之的身上,而是時不時在悄悄看他。
起初,歲諗安並沒有把這目光放在心上,可久而久之,他忍不住問:“你可是有話要說?”
“你姓什麼?”
歲諗安本以為對方想提起方才鎖住柴房的舊賬,殊不知對方竟是想問他的姓名。
他一個路人甲活在這個世界,有什麼可值得男主注意的地方?
“我姓歲。”
刀客腳步驀地停下,穆雲之險些撞到他的身子。
“怎麼了?”歲諗安納了悶。
刀客搖搖頭:“無事,我隻是忽然覺得瞧你有些麵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歲諗安回想起方才在柴房時,自己是蒙著麵的,唯恐男主現在才認出他,便心下一橫,用方才殺巨猿的匕首悄悄抵上對方脊骨,語氣涼嗖嗖道:“若敢說出柴房半個字,就讓你體會一下生不如死。”
刀客停下腳步,怔怔道:“沒有啊,我又沒真的被你殺死,你緊張什麼,我看著有那麼小心眼嗎。”
歲諗安:“……”
刀客:“不過,我倒是好奇另一件事,你和那個穆公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啊?難道真是斷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