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束光 一句捧人上天堂,一句又拉人墮……(2 / 2)

肆光 邇柳 4993 字 9個月前

時間接近九點,郭豔青總算宣布了下課。

教室裡瞬間響起吵鬨聲,有人抱怨說一個選修課而已又沒課間休息還拖堂,郭豔青正拿著保溫杯往外走,立刻耳尖地捕捉到,盯住那人說下節課就點他那組回答問題。

那人組員紛紛上前捶他。

俞清昀轉動了下僵直的脖頸,在喧鬨聲的掩印下長呼出口氣,慢吞吞收拾著書本,合上,依次裝進包裡,再對齊。

她沒急著走,林嘉正好也在機械學院院樓跟她男朋友一起自習,剛發來消息說來找她跟她一同回宿舍。

教室裡人走得很快,也就半分鐘時間,整個階梯教室便空蕩蕩,隻剩他們這頭的三個人了。

池徹大概是因為一局遊戲還沒結束,便也還坐在座位上。

而他身邊的趙妙然也坐著沒動,眼眶濕潤,像是還在哭。

想了想,俞清昀還是背著包起身,繞過椅排,邊往外走邊低頭在手機上給林嘉發消息。

剛走出去幾步,旁邊椅排突然發出響動,是有人起身的聲音。聲量不算大,但在空曠的階梯教室卻極為明顯。

俞清昀下意識循聲投過去視線。

池徹這會兒背對著她的方向站著。

男生背脊挺直,肩膀寬闊,雙手慣性插褲兜,她看不見他神情,隻看到他朝還坐在位置上的趙妙然略微垂了下頭,然後朝後門偏了偏,應該是在示意她出去。

趙妙然依然坐著沒動,也沒起身給他讓位置。

等了兩秒。

池徹直接轉身,側身從俞清昀這邊出來,男生步伐大,他沒兩步便追上了她,接著目不斜視地和她擦肩而過,幾步出了教室,高瘦身影消失在視野。

教室裡再次恢複寂靜。

俞清昀看了眼趙妙然。

不久前還嬌羞倚在池徹懷裡撒嬌要吃蟹肉煲的女生,這會兒卻趴在桌上,頭埋在臂彎,肩膀聳動,嗚咽聲低低。

俞清昀步子頓了頓。

最終還是裝作沒看到,直直出了教室。

她和林嘉約好在院樓後門口碰頭,從那邊抄小道回宿舍要近一點。

俞清昀下來時林嘉還沒收拾好東西,她坐在了門邊的長凳上等她。

天空已經徹底被墨水染黑,這邊是長北大學的最邊上,人跡罕至,四周一片靜謐。

夜風吹過林梢發出嘩嘩聲,一輪彎月寂寞地高掛在天邊,一言不發。

俞清昀把包脫下來放在身邊,盯著斜下方發呆。

忽地,她從包裡摸出手機。

點開應用市場,打字,搜索剛留存在記憶中的那款遊戲。

屏幕上出現下載百分比進度時,她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

指尖蜷縮了下,她立刻摁滅了手機屏幕,匆匆將手機扔回包裡。

像是做什麼壞事怕被發現一般。

明明周圍沒人,隻有她和月亮知道。

呼吸逐漸平緩下來。

幾分鐘後。

不遠處倏然傳來女生帶著哭腔苦苦哀求的聲音:“……我不……我不要……我不想分手……”

循聲抬頭,門邊轉角兩個熟悉的身影。

池徹靠在牆邊,一隻長腿屈起,腳後跟懶懶蹬在花壇邊。

手裡夾著猩紅的煙,暗夜下,奶白煙霧模糊了他神情。

趙妙然哭得肩膀不停聳動,聲線變調抽噎,仰著頭去拉池徹衣角:“阿徹,我哪裡做的不好你跟我說好不好?我一定會改的,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和你分手……”

聲音傳到耳朵裡,俞清昀心裡一壓,下意識想拿包離開這裡。

但他們站的位置又剛好擋在她出去的必經之路上。

正猶豫著。

那頭煙霧散去,池徹壓著點躁意的深邃眉眼被昏暗路燈照亮。

還是忍不住投過去視線。

濃密睫毛在他高挺鼻梁上打下一片陰翳,玻璃門投下的長線陰影在他們中間切割出明暗界線。

俞清昀看見池徹抬了下手,給趙妙然擦去眼淚。

然後輕聲說:“你挺好的,隻是我不喜歡你。”

拒絕的話,他好像總是信手拈來。

趙妙然哭得妝都花了,頭發也亂了,身體顫抖個不停。

見池徹一根煙快要抽完,有抬腳離開的趨勢,她慌不擇路,直接整個人貼上去,試圖放下所有尊嚴來挽回他:“不喜歡也沒關係的阿徹,我們可以換一種關係相處……”

她邊說著,手邊試圖往池徹外套裡探,手足無措地抱上去,“我可以和你隻當炮/友,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俞清昀視線忽地彈開。

秋夜的風拂過身體,割得人生疼。

她抿緊唇齒,沒再猶豫,提了包起身原路返回教學樓裡。

-

另一頭。

池徹舌尖抵了抵嘴角,垂頭輕笑了聲。

側回身時狹長眸底倏地結上一層冰霜,僅剩的一點吊兒郎當的柔也消失殆儘。

他沒說話,也沒阻止趙妙然,就這麼垂著眼睛盯著她。

冰冷又漠然。

趙妙然被這股視線冰得身體僵直,手裡動作也停了下來。

半餉。

池徹麵部神情鬆動下來,歎了口氣,把煙含到嘴裡,抽了張紙出來,上前幫趙妙然把哭花的臉一點一點擦乾淨。

他動作很慢,但顯得專注認真。

幾十秒後。

池徹收回手,重新將煙夾到指尖,抖了抖煙灰:“好了。”

行為舉止間似乎透露著回心轉意的跡象。

趙妙然眼淚逐漸止住,神色也緩和了很多。

她喉嚨哽咽地喊他名字,想鑽進他懷裡訴說委屈:“阿徹——”

池徹卻不緊不慢地往後退了一步。

趙妙然一臉懵逼地看著他,伸向他的手也因此停滯在空中。

池徹嘴角微挑,再次抬手給她擦了眼角的淚水。

“趙妙然,”黑夜裡,他聲音裡帶著散漫笑意,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我不想說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