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他氣得不行。
為什麼這麼退讓了,這麼殷勤帶她掏心掏肺好了,還是沒有滿意的結果!
越往後,蠱毒發作得越頻繁,給了解藥,也隻能起到一時功效。
她心裡有彆人,這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於是攬過了所有過錯。
控製不發脾氣,還是忍不住發脾氣,覺得自己很差勁,但又心裡發恨,真的恨,恨那個外族女人,有時也恨她。
恨她冥頑不靈,恨她簡單好騙,恨她不能同等回應,恨她乾脆不如去愛個男人,這樣他就可以乾乾脆脆把那野男人和她一塊兒殺了,除之後快!
恨完之後又抱著她安慰,怎能不憐香惜玉。
再也不恨了,怎麼舍得恨呢。
其實也怪自己貪心,極度貪心,非得要和他一樣強烈的情感,傷人傷己也在所不惜。
她說:“向天,我無能為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想情蠱發作,太難受了,我一點也不想愛你之外的人。”她跪在地上痛哭。
“你愛我嗎?”
“愛,當然愛,我愛你,向天,你是我最愛的人。”
他氣消了,又去疼她,耳鬢廝磨,水乳交融。
去問巫醫,隻說是山上撞到了邪祟。
都怪那個外族女人,本就對這裡不熟悉,還到山上亂跑,一定是她迷了路,連帶暖暖一起找不著方向,去的什麼破廟裡,壁畫烏煙瘴氣,不知廉恥。
法子想了很多,情蠱還是會發作。外麵的人都傳他花心成性,為了風流快活,老婆都不管了。
一塊兒玩到大的黃先勇說:“你要真喜歡野花,就找幾個長得好看又心地好的,婆娘畢竟是婆娘,將來老了死了要和你埋一塊兒的,現在這麼對她,她將來怨氣橫生怎麼辦?”
沉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也不知要怎麼回答彆人。
就這樣過了一年多,精疲力儘,兩個人都精疲力儘。
“你愛我嗎?”
她不斷點頭:“我愛你,我愛你,我當然愛你。”
望著她擔驚受怕的樣子,很自責,很享受,又頹然無比。
逼成了什麼樣子。
她把他逼成了什麼樣子。
他也把她逼成了什麼樣子。
是時候發現,騙自己沒有意義,她說的愛,全是假的!
***
□□之歡後來隻能帶來一時的歡樂,之後就會覺得:這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利用自己心軟討巧的女人。
享受完彼此後,他溫柔撫摸她的長發,又突然用力拽住,低沉問:“你是不是還在想著她?”
她嚇得顫抖,立刻搖頭:“沒有,不會的,我隻想著你。”
“說謊!”他突然一用力,拽得她整個人往後仰,“你騙我!你一直在騙我!你這個賤婦!為什麼情蠱還是會發作!為什麼!”
她一直搖頭,滿臉絕望:“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沒有。”
“我不信。”他放低了聲音,輕輕一推,把她推到了地上,她像掉入了地獄。
他穿上衣服,氣憤地摔門而去,她大氣不敢喘,不到一分鐘後他又立刻回來,衝進來,紅著眼圈進來。
隻她麵色決絕,拿剪刀對自己,他嚇得立刻跌坐在地上,滿眼恐懼。
“不……”他搖頭,淚流滿麵,“不要做傻事,是我不對,我不該凶你,是我的錯。”
“我不能失去你。”他央求。
夏暖暖這才把剪刀放下,但前所未有地疲憊。
向天把剪刀拿走,扔到很遠的角落,抱著她,安慰她,親吻她:“我們一定可以重新開始的,一定可以的。”
但兩個人心裡都在想,怎麼會這個樣子,怎麼就把日子過成了這副樣子。
向女媧娘娘祈求有一個孩子,是的,孩子,俗世夫妻,有一個共同的孩子也許能讓感情變更好,很多人都說女媧娘娘很靈。
之後她確實懷上了孩子,兩個人都歡歡喜喜,就好像悲苦的一切終於要過去,很快就能見到幸福。可後來,還是沒有緣分留住這個孩兒。
燃起希望後又破滅,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冰水。
好像就是這之後,夏暖暖漸漸有了想結束一切的心。
她如釋重負,說:“向天,讓我走吧。”
他發現她把藥都扔了,已經一心準備赴死。
第一次恨世上有情蠱這東西,假如沒有,稀裡糊塗相信她愛他,也能過一輩子,她也不會蠱毒發作而死。若她因情蠱死了,還會受人唾棄。
活著時沒給她什麼好日子,彼此倍受折磨和煎熬,愛也許早被消失殆儘,如果真有一個要死,不如我去,給她一個體麵。
以我餘生僅剩的一己之力,護你往後的周全。
“無需為我殉葬,也無需將她趕回娘家,善待她,是我將感情背棄,拈花惹草,夫妻失和,害妻子備受折磨,我身上的情蠱頻繁發作,痛不欲生,了無生趣,不願再解,隻求速死。”
他揮筆寫下。
他回房,妻子在等他,他忍著淚,顫抖著說:“不用了,暖暖,再也不用了。”
再也不用假裝說愛我,再也不用以身體取悅我,再也不用以愛的名義彼此無聲折磨,就到這裡結束吧。
然後,他慷慨赴了死。
本該是無比慘烈的,痛不欲生,死狀恐怖,破爛的內臟和黑血趟得到處就是,神情猙獰且恐懼,麵目扭曲,到死都不會留個體麵。
向家的情蠱最是厲害,他早就做好要承受地獄般疼痛的準備。
卻隻是平靜地死去,仿佛逐漸睡著。
也許,是得到了女媧娘娘的一絲憐憫,隻是讓他靜靜死去,免去了他死前要承受的所有苦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