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你將我埋到土裡，魔以為我真的死去，又忌憚女媧娘娘的力量，這才不再追殺我，我於是假死逃過一劫。”白蛇又懇求道，“請再帶我去廟裡吧，女媧娘娘憐憫我，會讓我更好康複。”

看過不少聊齋故事的向天心想，我果然遇到神仙了，於是高高興興帶著白蛇再去山上。

白蛇匍匐在女媧的神像前，過了大約一刻鐘後，變成了一個年輕女子，身上的著裝打扮和這裡的並不一樣，想來是從中原來的。

“謝謝你，”小白再次感謝，“以後我會一直住在這裡，直到另外部分的我來找我。”

向天覺得這話聽著真是奇奇怪怪的。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嗎？”少年問，這四個月裡，他一直把白蛇養在自己的臥室，已經習慣了有這樣的寵物。

寵物變成了少女，還是很美的少女，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小白搖了搖頭，一雙紅色的眼睛像極了小白兔，怯生生的，看上去很害怕，聲音軟軟的：“我在這裡最安全，女媧娘娘會庇佑我，外麵，不安全。”

“可我們已經相處了四個月了，你一直在我家裡住得好好的，”向天不舍道，“追殺你的人應該早就走了。你自己住在這裡不孤單嗎？而且，你不在我身邊，吃什麼喝什麼呀？”

“我已經不需要吃你的血和肉了，”小白道，“我和魔一戰，消耗靈力太多，隻有在這裡才能讓我更好恢複，你就讓我呆在這裡吧。”

向天望著她，心想，若是一條白蛇，直接捏住七寸握在手上帶回家裡就是了，現在變成了一個大姑娘……若是拽著拉回去，肯定會被人當流氓的。家裡拉回去一個女人，父母肯定也會過問，到時可就說不清了。

於是即便不舍，也隻好答應了。

“我會時常來看你的。”他說。

後來他獨自下了山，晚上的時候，看著小白以前睡覺的竹籃子，心想，真不習慣，明明以前是一條白蛇，現在卻成了一個好看的姑娘。

他從不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生怕有人會把她當妖怪，就連夏暖暖也不告訴。

向天時常會去女媧娘娘廟裡看她，給她帶一些食物，也會再準備一些自己的血和肉。

“真的不需要了，”小白連連拒絕，“我已經不再像最初時那麼虛弱。你是凡人，血肉之軀愈合得慢。”

“你真的就隻是整天呆在這裡啊？”向天問，“外麵那麼好玩，你不出去？換做我，悶都要悶死了。”

“外麵不安全，”她連連搖頭，“我要等她來，她來了，一切就安全了。”

“她？”

“就是，就是最主要的那個我。她是我，我是她的一部分。最弱的一部分。她來了，一切就都安全了。”

向天還是覺得這話奇奇怪怪的。好吧，也許神仙和人不一樣，神仙能變成好幾個自己。聊齋故事裡，神仙拔根頭發就能變出另一個自己來，也許，小白也是這樣？

“你……膽子真的很小啊。”他看著她，笑著打趣，“像兔子。”容易瑟瑟發抖，一雙眼睛又怯又不安，稍微一點風吹草動就嚇得要躲起來。

“你總說外麵不安全，可之前你不也以白蛇的樣子呆了四個月嗎？”他希望她出去走走，和自己一起逛逛山，逛逛寨子，“外麵安全得很，相信我。”

她還是搖搖頭，愁眉不展，有幾分哀怨美人的味道：“我那是被迫的，我隻不過想看你一眼，誰知道你把我直接帶走了呢？”

少年笑出聲來，覺得她這樣又美又讓人憐愛。

“你怕受到傷害？”他問，“我可以保護你啊，我是這裡的少寨主，人人都聽我的話，不會有人傷害你的。你怕那什麼魔，如果他來，我就讓所有人對抗他，我爹是寨主，他也會一些術法，他說，等我再大些，他就會教我這些。”

可不論他怎麼勸說，她就是下定決心要一直躲在廟裡不出去，他說得多了，她就跑開，躲起來，躲到神像身後，瑟瑟發抖，隻露出腦袋，怯怯地看著他，或者爬到柱子高處，緊緊抱著柱子不放手，繼續瑟瑟發抖，一雙粉色的眼睛，為難又害怕地看著他。

“你……你彆這樣好嘛，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呢。”向天被瞧得覺得自己像個壞蛋。

但凡廟裡有彆的人來，她都會驚得身子猛然一顫，然後變成白蛇躲起來，躲到誰也瞧不見的黑暗的角落裡去，一躲就是很長時間，怎麼都不肯出來。

最讓向天煩惱的，是身後總有個小尾巴，每次他都要先想辦法甩開夏暖暖，再去女媧廟裡。

“向天，你最近怎麼總是往這裡跑？”一個婦人見他，打趣道，“怎麼，再過兩年就成年，成年就能娶親，先提前來拜拜？”

向天頓時不知為何臉紅，忙解釋道：“我崇拜女媧娘娘，多來拜拜她感謝她，不行嗎？”

她們就笑著說他不好意思了，害臊。他不知該怎麼解釋，越發滿麵羞紅，逃跑了，越發坐實了婦人們對他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