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光摘下頭上的紅色蓮花，遞到她麵前，好讓她看得更仔細：“花。”

“這也是花？”侍芝驚呆了，她從未見過紫芝草以外的花。

芝宇和她說過外麵的世界，說外麵也有花，很多很多不同顏色和形狀的花，但她想象不出那是什麼模樣，隻把那些當做好玩的新鮮事來聽。

這也是花嗎？這麼鮮豔的顏色，這層層疊疊的花瓣，美麗的形狀，還有淡雅的清香，原來外麵世界的花是這樣的啊，相比之下，自己的花多麼難看啊。

“這是蓮花。”凝光告訴她，“我在瑤池摘的，隨手戴上。”她說著，把它戴到了侍芝頭上，“你把你的花送給了我，作為回禮，我把這朵花送給你。”

“我的花不好看。”侍芝有些難過，“一點也比不上它。”

“這花很普通，瑤池裡的蓮花很多很多，隨處可見，一點也不稀奇，”凝光安慰她，“這隻不過是我隨手摘的一朵。”

侍芝連連搖頭，一雙眼亮晶晶的：“這是我見到的第一朵芝圃之外的花，更是你送我的花，是獨一無二的。如你所言，世界上有千千萬萬朵蓮花，但這朵，因為是你給我的，便有了特殊的含義，我看到它就會想起你。”

凝光覺得她講話很有意思，不自覺笑了：“瑤池的蓮花很美，但不能幻化成人形，我看到它，就和看到其它千千萬萬朵蓮花沒什麼區彆。但你把你的花給了我，我知道它是你開的，我看到它，也會想起你。”

“天呐，你講話好美。”侍芝的眼神裡帶著一絲崇拜。

“我不過是現學現賣。”凝光微微一笑，衝她眨眨眼睛。

“你笑起來真好看，”侍芝看得有點癡，直直地盯著她看，“你的眼睛也很美。”

“鮫人都有這樣的眼睛。”凝光答。

“你的雙眼特彆清澈不染，”侍芝誇道，“就好像不管見過這世間多少臟東西，都不會在你眼中留下痕跡，更不會讓它們的光華退散。”

“臟東西？”凝光不解，想了想後告訴她，“我們確實會和臟東西作戰。深海裡有怪物，它們又臟又醜，禍害四方海域，可不就是臟東西麼，鮫人會和海怪戰鬥。”

侍芝被逗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剛才說的是個比喻。”

“比喻？”凝光沒有多想，依然很興奮地告訴她鮫人和海怪戰鬥的事，“我們會用歌聲迷惑他們的神智，用尖利的牙齒、鋒利的爪子、強有力的尾巴和他們戰鬥，我們的鱗片很硬，是天生的鎧甲。”

“哇，你好厲害！”侍芝越發崇拜，這是她第一次和鮫人貴族聊那麼多，本以為兩人會因為尊卑有彆有隔閡，沒想到那麼自如快樂，她忍不住說起了芝圃的事，“芝宇也好厲害！芝宇和侍芝一樣都是仙草，仙草其實很弱，芝宇卻修煉得很強。芝宇外出遇到危險時，也會和妖物戰鬥，他殺過很多邪惡的妖怪，仙尊經常為此誇獎他。芝宇在花田修煉武鬥時，會有濃重的殺氣，雙眼猩紅，侍芝在一旁看著非常害怕，隻好躲起來，為此總是被他嘲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凝光心情越來越好，笑道，“你應該怪他嚇壞了花花草草，影響紫芝草的生長，以後燈芯產量若是少了，你就說這是他害的。”

侍芝聽後笑出了聲，笑了一會兒後又忍不住望著她的雙眼，耳朵因為羞澀有些微微發紅：“你的眼睛真美，像夜明珠一樣散發光澤。”

“因為鮫人是夜視動物，在漆黑的深海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凝光很認真告訴她，“鮫人的眼睛上有一層反射膜，它會吸收光線，再通過反射膜反射出來，看上去就像眼睛在發光一樣。”

侍芝又被逗笑了，兩個人說的不是一回事，卻還能繼續聊到了一塊兒去，她覺得凝光很有意思。凝光不懂她在笑什麼，隻知道她在笑，她也會很高興。

侍芝回去後告訴芝宇，凝光仙子遠沒有看上去那麼高不可攀，她很隨和，有時還很幽默，她不止容貌美，笑起來更美。

芝宇笑了：“你總說什麼美不美，漂亮不漂亮，不過是外表和皮囊，做仙子不可以執著這些。”

“美不隻是外表漂亮，美，有好多種意思的。”侍芝道，“我靈力不及你，也比你幻化得晚，可每個人都有天生自帶的天性，我的天性大概就是，善於發現美，體驗美。”她歡喜地盯著他看，“芝宇，你也很美。”

“不過是皮囊。”芝宇道，“不要執著外表，要修心。”

不久後，芝宇又要被仙尊派出去護送燈芯。

臨行前，他對侍芝說：“如果再有人欺負你，儘管告訴我，我術法不錯，得仙尊認可，可以為你討個公道。”

侍芝點了點頭，但並不會這樣做。

仙女們在芝宇在的時候不敢對侍芝怎樣，芝宇一走，就孤立她。

侍芝無可奈何，隻好繼續主動幫她們做活。

仙女們便說一些“我可擔當不起”之類的話，對她冷嘲熱諷，侍芝一時很難過。

凝光安慰她：“彆理她們，這樣的資質，都不知是怎樣成為仙子的，也不怕被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