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楠看著電腦上的照片,久久沒有說話。她無法描述這張照片的細節,因為在第一眼,就被一種熟悉的感情衝擊。而且,這裡麵經蘊含著她所無法企及的巨大悲傷!是的,悲傷!一種注定的近乎宿命的悲傷。曆楠想,也許就是這種悲傷,使這些照片裡,最好最精彩的都是背影,好像拍攝者也一直在追著背影、背影、背影……
“始終是背影嗬……”
曆楠喃喃自語,雙臂交叉抱在胸前。雪梅,你一直在唐勁的背後麼?
啪嗒,身後有什麼東西掉了。
曆楠扭頭一看,秦雪梅站在門口。一個裝著餡餅的塑料袋躺在地上。秦雪梅彎腰撿起來,說著:“啊呀,不能吃了。”邊說邊往屋裡走。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那個沒有破的塑料袋和裡麵實際還能吃的餡餅。
“額,你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秦雪梅目不斜視,回到自己的床位前,低頭整理東西。
曆楠看她放下相機,然後取卡,打開電腦——
秦雪梅猶豫了一下,終於回頭問曆楠:“你見誰動過我的電腦麼?”
曆楠搖搖頭。她沒有親眼見到,但卻知道照片是從喬錦那裡流出去的。有許波在,電腦對喬錦是無防線的。可是,她不想多說。秦雪梅這一問,意味著她很在意這件事。可是,曆楠記得,以前,秦雪梅是不介意大家動她電腦的。
秦雪梅垂下眼簾,靜立了一會兒,扭過身去,不再說話。屋裡重新陷入寂靜,一種從沒有過的尷尬充斥在其中。
曆楠扭頭看自己的電腦,那個充滿憂傷的背影變得陌生而遙遠……
就在曆楠和秦雪梅在宿舍裡相對無言的時候,餘歌和齊桓從校門口的小飯館裡吃完飯出來。一抬頭,就見趙幽萍站在他們麵前,似笑非笑。
這麼巧?餘歌心裡暗想:好不容易約到齊桓可以出門吃一頓團圓飯,她怎麼就找上門了?心裡這樣想,餘歌卻沒說話。看了看齊桓,他也有點愣神。
趙幽萍很從容,大大方方的一擺手:“好不容易等到你們兩個都在的時候了。”
原來是刻意的!餘歌心裡一沉,黃鼠狼來拜年了麼?
趙幽萍頓了一下,看看餘歌,微微一笑:“我想凡是都得有始有終。”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校門口:“那裡,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她的眼裡透出怨毒的目光,雙唇緊緊的抿在一起,好像一把細長的剪刀咬起了雙刃,“我愛過的人,和不相乾的人,狠狠的侮辱我!——我終身難忘!”
齊桓默默的垂下頭,餘歌把頭扭向彆處。如果秦雪梅或者曆楠在,或者餘歌從未與齊桓有任何瓜葛,從不曾像現在這樣挽著齊桓,一定會反駁趙幽萍,告訴她那是她自取其辱。可現在她挽著齊桓,心裡被滿滿的幸福充溢著,即使寒風撲麵,有徹骨寒風,她的心卻是柔軟而熨帖。隻因齊桓的手緊握著她。
什麼都不用說。
趙幽萍等著餘歌反駁,卻等來一陣沉默。眼風一掃,看到兩人交握的雙手,冷笑了一聲:“我忘了,你們就是始作俑者,理由多的很,說什麼都沒用的。”她看著二人,臉上掛著得意:“所以,我什麼都不說!我隻做事。你們宿舍419是吧?四個人呢,那天全有份。齊桓,你呢?你們家在大山裡,兄弟姐妹五個人,隻有你一個人出來了。對了,好像還有一個姐姐被賣給什麼人當媳婦了。你能留在城裡,留在部隊,就是你們家的出頭之日,如果留不下呢?如果你因為犯錯誤——”
手上猛的傳來一陣劇痛,餘歌咬牙忍著,默默抬頭看了一眼齊桓。青筋在他的額頭跳動,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故事。原來,齊桓家裡是這樣的……
“你想乾什麼?”餘歌不再沉默。
這樣站在路邊,聽著趙幽萍充滿怨毒的話,讓她有種不安的感覺。尤其是偶爾路過的軍車,她覺得那裡麵坐的都是齊桓的同學或者老師。
會不會對齊桓有不好的影響?
趙幽萍四外看了看:“這個地方來來往往的都是人。說起來,齊桓你讀的軍校,和我們學校很近呢!是不是當初你為了我,特意選擇的?”她詭異的笑了,隨即看著餘歌:“可惜,便宜了你。不過,現在我還挺感謝的呢。要不是這麼近,我還不方便。”
“趙幽萍,你到底想乾什麼?”
“很簡單。你們419不是關係好麼?那我就讓你們分崩離析,大家都不得安生。你齊桓,不是想做個好軍人,為你父母爭口氣麼?我就讓你做個壞軍人,讓你父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