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顏色在他身旁跳躍、翻滾、蔓延……灼人的熱浪夾雜著濃煙撲向困鎖房底的小女孩。她睜大了驚恐的眼睛,緊緊地拽住自己的手,被恐懼堵塞住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漫天鋪蓋的火焰淹沒了她,後腦突然一陣巨痛,失去知覺的最後一刹那,始終握緊的手鬆了開來,一串紅色的鏈子閃爍出魔鬼般的光芒……
好痛……他□□著醒了過來。
“你醒了?”一雙褐色的眸子瞬間迎了上來。
他吃力地疑惑地望著這張完全陌生的臉。
“你是……誰?我在哪裡?”
“我是菲利浦•因紮吉,你可以叫我Pippo。這裡是羅馬醫院。”因紮吉很明白該這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對那種死裡逃生的人來說,最重要的是確定自己的存在。用濕毛巾撫去他額上的汗水。他溫和地道。“彆動……你身上纏滿了繃帶……”
菲利浦•因紮吉,有點熟悉的名字,但麻痹的腦袋讓他想不起來。“我……我怎麼了?”
“你不記得發生什麼事了嗎?”Pippo皺了皺眉。
“我記得我的車子……突然失控了……然後……然後……”
“是的,你的車子出了問題。”他簡單的說,“你很幸運,已經從天堂轉了一圈回來了。”他又輕笑一聲,“我去叫醫生過來、。”
他推開門出去了。內斯塔呆呆地躺著,全身不能動。他的腦子還回複在當時的夢境之中,為什麼會有一個小女孩呢?為什麼會覺得那個小女孩那麼熟悉呢?還有那串鏈子,為什麼又覺得那麼眼熟?好象在哪裡見過……
思緒還沒弄清楚,門又開了,醫生走了進來,他隱約看到因紮吉在門外打電話。做完必備的檢查,醫生神情明顯鬆了口氣,這時因紮吉打完電話走了進來,兩人小聲說了幾句,內斯塔發現他們竟象是非常熟悉。然後護士進來,將床頭的點滴換了一瓶。內斯塔看了看四周,這顯然是醫院的特護病房。最後等醫生走了,Pippo走到他身邊。
“醫生說你已經沒事了,但還需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他笑。“你的情況已經比我們預計的好多了,原本以為你會成為植物人。”
他一愣,“你是說我的傷勢很嚴重?”
“車子從山上飛下來,你說嚴重不嚴重?”他俏皮朝他眨眼,“剛送來的時候,還以為你就要掛了呢?”
“掛?”
“就是……”他笑笑,“反正說是你命不該絕!知道麼?你昏迷了一個星期了……”
“一個星期!”他猛的坐了起來,卻牽動傷口。因紮吉連忙把他按回去。
“你乾什麼?現在絕對不能動。”
“可是……”內斯塔隻覺得心急如焚,拉素的情況危在旦夕。他居然昏迷了一個星期,該死,一個星期啊,不知道拉素到底怎麼樣了?父親怎麼樣了?
“拉素很好。”
看穿了他的心事,因紮吉微微一笑。
內斯塔一愣,仔細地瞧了他一眼,這個淡定的冷靜的俊美的特彆的男子啊。
“你……你到底是誰?你是拉素的嗎?我為什麼沒有見過你?”卻有一股熟悉感。
“我不是拉素的人!”
“那你是?”
“有人讓我來照顧你!”
“有人?誰?”
“這個……”因紮吉聳聳肩,“以後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疑慮地看著他。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麼?或許是父親為他請的保鏢?眼下這是最有可能的。
“我父親呢?”他注意到因紮吉的臉色變了變,“他怎麼不來看我?”
“他……哼。”因紮吉冷冷的哼了一聲,這種人還有資格做父親嗎?簡直是笑話。將目光放回到眼前縱使憔悴蒼白仍不失美麗的男子身上,他不禁放柔語調。
“你還是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
“你……”內斯塔有太多的疑問,卻不知如何問出口,隻是眼前的人居然越來越模糊,終於完全陷入了黑暗。
晨光籠罩著羅馬醫院,皮鞋聲敲打在水泥地上的聲音由遠而近朝著醫院深處那棟獨立的加護病房而來。
走到二樓,穿過長長的通道,熟悉的人影已經立在門前。
“Pippo,他怎麼樣?”馬爾蒂尼輕聲問。
“剛吃過藥,睡著了。”Pippo微笑著,“阿貝說,情況還算不錯。”
側臉瞧見金發的男孩,揶揄笑道:“最近羅馬企業很閒嗎?怎麼羅馬王子天天往醫院跑?”
托蒂撇撇嘴:“Pippo,我便不能來嗎?”
“可以啊,BOBO……我不知道羅馬王子什麼時候也成了米蘭總裁的保鏢……”
“是啊,Pippo,看來我的飯碗要不保了……”
“喂……你們兩個這是什麼意思啊?”
馬爾蒂尼搖頭,懶地理會他們的鬥嘴,“我去瞧瞧他。”徑自推門而入,然後不客氣的關門,將吵嘴的家夥關在門外。
內斯塔依舊未醒,他全身都包著紗布,象是一個木乃伊,液體靜靜地從他雙手流入,這一個星期來,他隻是靠著這些東西來維持生命。臉色依舊蒼白地嚇人,表情卻平靜而安詳。
馬爾蒂尼就這麼靜靜地望了他一會,內斯塔的濃眉蹙了蹙,他以為他醒了,卻沒有。他不禁微笑著歎了口氣,轉身走到窗前,晨曦微微透了,窗台下一大片雛菊含苞待放,似乎等帶陽光將它們喚醒。再一次的,他想起了多年以前在漫天的菊花香中羞澀微笑的小女孩,他也同樣是在那一片菊花香中,失去了她。也許花團錦簇,美麗無暇的天堂才是她該存在的地方吧……思緒在驟然響起的開門聲中被打斷。
“他怎麼還沒醒?”托蒂的嗓音很大。馬爾蒂尼剛想開口叱責他,床上的內斯塔已經被驚動了,兩個人同時望向他。
一陣複雜的暈眩之後,內斯塔看清了前麵的人。
“馬爾蒂尼先生?”震驚而不可置信。
“是我!”他微笑,已經記不起多少次他們見麵的第一句話都是如此。
“你……你怎麼會……”喃喃的,他不安而迷惑不解。
“先彆問那麼多了。你剛醒,身體還很虛弱。”馬爾蒂尼溫柔地道。看到他醒了他不知為何特彆安心。天知道他看到他鮮血淋漓且人事不知的樣子時有多麼擔心。還以為從此再也見不到他羞澀靦腆的笑容了。
“是啊……亞曆,你不知道保羅多擔心你,你昏迷的這幾天他可是寢食不安哪……”
多嘴!馬爾蒂尼皺了皺眉,這家夥非得來搗亂嗎?
托蒂?內斯塔已經不知道自己今天第幾次吃驚了。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他和馬爾蒂尼很熟的樣子?
“弗蘭是我的表弟!”
很自然地脫口而出,當看到托蒂驚詫的目光時,他才知道自己把這個沒有多少人知道的秘密如此輕易地透露給內斯塔,他苦笑。
漆黑的眼睛依舊藏著不解。他知道他有許多不明白,許多想知道的,但現在他並沒有辦法與他詳談。
“亞曆!”他說,“我答應你,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我的父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