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水容把昨晚備好的六個銅板塞進韓榆手裡:“想吃什麼就買。”
韓宏曄在一旁附和:“你娘說得對。”
他們手裡大錢沒有,小錢還是攢了點的。
韓榆握著冰涼的銅板,分彆抱住爹娘的胳膊:“那我給爹娘還有姐姐帶吃的回來。”
蕭水容幾人笑著應好,心想榆哥兒真的長大了,愈發懂事了。
趁韓榆洗漱的時候,蕭水容背著人把繡好的荷包帕子交給苗翠雲,托她讓韓鬆交給鎮上繡鋪的掌櫃。
苗翠雲私下也接了繡活兒,原也正有此意,便一口應下。
韓榆的早飯依舊是蒸雞蛋,韓鬆則是粥配野菜餅子。
韓榆本有意親近韓鬆,再有這些日子的師生關係,更將韓鬆當成自己的親兄長。
見他吃得寡淡,就挖起一勺嫩滑的雞蛋羹,搖搖晃晃往他碗裡送。
韓鬆瞥了眼東屋外虎視眈眈的雙胞胎,沒肯要:“自己吃。”
韓榆見他堅持,也不強求,嗷嗚一口吞下雞蛋羹。
不遠處,響起清晰的吞咽聲。
兄弟二人仿若不覺,迅速吃完飯,相攜往村口去。
路上,韓榆遇著好些村民。
他們熱情友好,問韓榆傷口恢複得如何。
韓榆頭一回直麵除家人以外的善意,短暫的無措後,努力抿出一抹笑,麵紅耳赤回應著。
其中有個身形似小山一般壯碩的黑臉漢子,上來一把撈起韓榆,放在胳膊上顛了兩下:“不愧是關大夫,這麼快就活蹦亂跳了,那天可嚇壞我了。”
韓榆的視野忽高忽低,心說你也嚇壞我了。
等坐上村口的牛車,沿村道一路往西,韓鬆低聲說:“那天就是五德叔將你從山上帶回來的。”
韓榆眨眨眼:“那下次見他,我同他道謝?”
韓鬆嗯了聲:“隨你。”
之後一路無言,韓榆在土路上顛來顛去,差點把早飯顛出來,壓根無暇欣賞沿路的風景。
到了鎮上亦是如此,韓榆軟手軟腳地牽著韓鬆的袖子,暈乎乎地跟在他身後往繡鋪去。
韓鬆眉心微動,終是沒拂開他的手。
萬一摔跤,該如何跟二叔二嬸解釋?
進了繡鋪,韓鬆分彆交出兩份繡品。
繡鋪的掌櫃檢查無誤後,痛快給了銀錢。
韓鬆小心將銀錢塞進荷包裡,餘光瞥見韓榆直勾勾盯著荷包,隨口解釋一句:“放你那不安全,等回去了再給你。”
韓榆表示沒意見。
出了繡鋪,又往書齋去。
韓鬆和書齋有多次合作,掌櫃隻象征性翻看幾頁,就爽快給了錢。
又問:“可還要帶幾本回去?”
自然是要的。
韓鬆付了押金,帶著書本、宣紙,以及一步三回頭的韓榆離開。
韓榆問:“二哥,我以後也能來這兒嗎?”
韓鬆頂著寒風往前走:“你若想,便可以。”
韓榆又回頭看一眼,鼻息間仍殘留著書本的香氣。
在他看來,比喪屍晶核還要誘人。
想吃......啊呸,是想要!
懷著對書本的渴望,韓榆途徑一家糕點鋪,想到兜裡的六文錢,忙刹住腳,小跑上前。
韓鬆也不攔他,等他捧著用油紙包包著的糕點回來,才漫不經心地問:“這是?”
韓榆碎碎念:“爹一塊,娘一塊,姐姐們各一塊,我一塊。”
六塊糕點,正正好。
至於二哥,先欠著,下次再給。
韓鬆問:“你很喜歡他們?”
韓榆不假思索:“喜歡。”
超級超級超級喜歡。
既然喜歡,又為何眼睜睜看著三個姐姐所嫁非人?
韓鬆深深看了韓榆一眼,看得對方滿頭霧水,沉默著坐上回村的牛車。
韓榆把糕點藏在被子底下,趁人不注意,給爹娘姐姐一人塞了一塊。
“快吃,還熱乎呢。”
“榆哥兒可吃了?”
“吃了吃了,可甜可香了!”
他們這才放心開吃。
韓榆笑眯眯地瞧著,覺得比自己吃還要甜。
......
分完糕點,韓榆從灶房出來。
黃秀蘭站在院門口吃花生,跟隔壁的包老太太說話:“我家椿哥兒柏哥兒可聰明了,到現在已經認了二百個字。”
包老太太麵露驚訝,看得黃秀蘭愈發得意。
轉頭看到院子裡的韓榆,她眼珠轉了轉:“榆哥兒,你二哥教了你多少字?”
韓榆老實巴交地回答:“也沒多少,一萬多而已。”
黃秀蘭倒吸一口氣,花生米兒嗆得她咳聲如雷:“你說啥?”
韓榆抿嘴笑:“嗨呀,一萬個字而已,不算什麼。”
黃秀蘭:“?!”
韓鬆沉默良久,在揭穿和揭穿之間,選擇了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