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瘦認得這人。

她遠遠地看著，當超市的工作人員把倒塌的置物架抬起並上前試圖搶救被壓在下麵的人後，她便認出了那人是誰。

那人下身被壓得血肉模糊，但是隻沾了些血跡的麵容還是讓她一眼就認了出來。圍觀的人群很少直麵這種場麵，一些人看完便跑去一旁的角落嘔吐。

“這不是小c老師嗎……”雞哥捂住嘴巴忍住惡心的感覺，實在不肯相信躺在地上的人便是他們大學裡的醫務老師。

小c老師的背包被打開，裡麵的書本鑰匙錢包等和周圍的蔬果混在了一起散落一地。

過了一會，警察來到現場，小瘦聽著目擊證人斷斷續續地說了大概，當時小c老師在挑水果，突然停電後又來了一陣地震，架子才搖晃倒塌到壓住了他。

聽起來似乎隻是一個意外，但是小瘦明白這不是。

一定是石敢當做的。她可以感覺到他在的氣息。可問題是那怪物似乎隻在針對小c老師而來？究竟有什麼恩怨？

“小瘦！”雞哥拍拍小瘦的腦袋，“回神，你被嚇傻了？”

“我先回去了。”她感到強烈的不安，不想再留在此地。一定要跟裡昂問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等！下周姨媽生日你去麼……喂你跑那麼快乾嘛！你又沒欠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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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覺到生活中有什麼在悄然改變了。是的，從小到大她和彆人沒有什麼不同，考試不及格，不寫作業，下課和朋友一起玩跳格子，也曾躁動地度過了青春期，沒考上重點高中，雖然算是小有波折，不過總體而言還是個正常人應該有的平穩生活。但是從大學開始，一切的一切漸漸改變了她原有的認知，原來沒有什麼是永恒的，你身邊的人隨時都可能會離開你身邊。爸爸媽媽在她大一的那年外出旅遊時遭遇空難，人生中最低潮時期在大學的占星同盟會裡結識了一群好友，占星同盟會的會和教室卻又在大三時在一場火災裡化為廢墟，6條6莫名溺水變成了植物人，而小米也……

然後就在四年後，自稱冥界聖使的裡昂突然來到了她的身邊，石敢當出現殺了無辜的人。原來狗也可以說人話，原來鬼神真的存在。

她知道她的人生不再像從前那麼平靜，她接受。

但是她必須弄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她相信，從裡昂身上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小瘦想好了一肚子的問題。

比如，你早上扯的四神啊神器啊，被封印了，然後呢？你來這裡就是想解掉封印？那接近我是為什麼，我能幫你？

石敢當為什麼殺了那些無辜的人？

除了石敢當，我們的周圍還有什麼怪物？以後怎麼辦？

你打算待在我身邊多久？

她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想問。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想知道。但是當她推開房門，卻發現裡昂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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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兩三天而已的相處，竟讓她開始留戀起了有人陪伴的生活了麼？

她忽然覺得房間變得很空曠。

是的，一個人很孤單，儘管她想要努力去習慣。她想方法讓自己獨立起來，不再過於依賴任何人，她害怕習慣了依賴了誰誰誰以後，結果那個人又離開了她的身邊。所以她畢業後，她並沒有選擇回到家裡和哥哥一起住，而是搬了出來，自己租了一個一人一廳的小蝸居。

她努力讓自己習慣隻有一個人。也隻有這樣，才不會麵臨分離時候的痛苦吧。

可該死的她僅僅隻是有人陪伴了兩三天，現在這人，或者這狗不過是和突然出現一樣突然又消失了而已。為什麼心裡會難過，有一絲苦澀？

是太久沒被人丟下了麼？

“死裡昂……”小瘦躺在沙發上喃喃道。

“誒什麼事？”空氣中忽然傳來一聲回應！一個身影在房間內緩緩現形。正是我們可愛的剩屎大人——裡昂。

“我了個去。你不是走了？”小瘦突然囧了。他根本沒走，那她剛剛在那多愁善感作甚？

“我隻是在試試自己法力回複了多少而已嘛……果然是上古神器！竟然隻是一根琴弦就讓我恢複了六成神力，嘖。”

這麼說我剛剛的心理活動都被他讀了去？小瘦忽然臉有些發熱。討厭這種被看穿心思的感覺。甩甩頭，“那琴弦現在在你那？”

“我不是說了被我吸收進去了嘛……喏，現在在我體內，手心還有痕跡呢。”裡昂說著便攤開了自己的右手，“你看咯。”

裡昂的右手手心上果然橫著一個似乎被熱物烙印所形成的細細的疤痕。

“那再遇到石敢當怎麼辦？”小瘦望向裡昂的雙眼，“我今天好像又遇到他了。如果沒猜錯那是屬於他的氣息沒錯。他又殺了一個人，是我的大學醫務室的老師。”

裡昂滿眼震驚。“他？！他怎麼可能嘛，他應該不會濫殺無辜的。”

“怎麼可能不會，”小瘦想起了那個被石敢當複製麵容的屍體，“難道那個圖書管理員就是死有餘辜？”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啦。”裡昂斟酌了下語氣，“石敢當原是上古大神女媧娘娘的補天殘石墜於泰山之頂，吸收了日月精華而長成的妖仙，具有金剛辟邪之力，雖然他殺了那個圖書管理員並意圖攻擊我們，但是我知道他也隻是受人之命想要找到那個鑰匙而已……”

“鑰匙？”

“我不是說過了嘛，平衡三界之力的四神鎮壓之地被封印，太白金星卜算過了，解開封印分彆需要一把‘鑰匙’，而這四把鑰匙的形態分彆是‘書’‘花’‘瓷’以及‘人’。隻要找到了‘鑰匙’，便有可能解開封印，三界重歸平衡，妖怪無法作亂。否則長此以往，三界力量失衡，將有可能帶來不可預測的後果……”

“什麼後果？”

“比如，”裡昂頓了一下，“平衡打破，世界顛覆，剛開始可能是妖魔亂世，而後便是九九歸一，萬物皆滅。一切重歸於天地剛開之初的混沌。石敢當應該是站在女媧娘娘這邊的，雖然女媧娘娘也早已轉世……無論如何，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找到那把鑰匙解開朱雀之地的封印而已。”

“所以為了這些就可以濫殺那些無辜的人？”小瘦握緊了拳頭。655是她不認識的人，可是小c老師在大學裡麵一直是他們很敬愛的老師之一，敬業，容易親近。也許以後石敢當還會再殺害更多的人。

“人類的生命不過眨眼一瞬罷了。不過百年，轉世之後，你又怎會記得你現在所愛的人，你今日的感受？”裡昂垂下了雙眼，似乎想起了什麼。“我不是為他說話。他也差點殺了我們……我隻是想說，也許他也有他的理由。至於你的老師，他可能也和鑰匙有關，所以……”

“算了我不想聽。”小瘦突然感覺很煩躁。什麼百年，什麼轉世？轉世的自己還會是自己嗎？所謂的解開封印維持三界平衡，說簡單點不過還是為了拯救世界罷了。嗬，拯救世界，關我p事。不管怎麼說，百年以後的自己早就已經不是自己了。即使有轉世，又有什麼用？還能遇到現在遇到的人？還能愛上現在愛上的人？還能有現在的感受現在的想法？還會經曆過和自己經曆一樣的東西？轉世後的自己根本早已不是自己。那已經是另外一個人。

裡昂看著小瘦轉身的背影禁了聲。他能讀懂她的想法，即使她沒有說出口。但是她卻不能讀懂他。

她不能。

她確實已經是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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