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羨雲叫他,那散修扭過臉並未理睬。
羨雲以為他沒聽到,繼續叫道:“曾曾曾曾表叔公?”
“親戚?”“宏綽真人?”“尊者?”怎麼叫都不回應,羨雲心裡也湧上脾氣,“老頭兒,你好沒禮貌,我叫你很多次了,你倒是應一聲。”
“哎,你還是這麼叫我順耳點。那年你還小,聽我對你爹說你適合修仙,你不就是氣急敗壞地這樣叫我?後來到了禦霄宗,你怪我帶錯了地方,也這般叫我。哎呀,還是這樣的稱呼才真實好聽。”那宏綽眉開眼笑。
“得了吧,你不是還一直諷刺挖苦我,說我沒福氣,是個短命的,叫我傻瓜短命鬼嗎?現在我叫羨雲,你彆亂稱呼。”羨雲哼了一聲,倒懸起嘴角。
“好好好,我是真的覺得老頭兒好聽,沒彆的意思。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名字我才懶得記,以後你就叫我老頭兒,我隻叫你女娃子,這行了吧?”宏綽依舊笑嗬嗬。
羨雲輕輕挑了挑眉,這人怪癖真多,那就依他所說,反正不是自己不尊老,如此想著,便道:“好吧,你可得保證以後不許坑我。”
“保證不坑你,性命做擔保。”宏綽拍了拍胸脯。
“我現在要去找師妹,你是打算走哪裡?”羨雲好奇地問他。
“隨便走走,孤身一人,跟著你便是了,不然小老兒這儲戒被人惦記上而謀害我性命怎麼成。”宏綽摩挲著他那碩大的拇指指環。
跟著便跟著,不差再多一人,隻是羨雲心裡好笑,不會把它隱藏嗎,於是便隨手幫他施了個匿形術,順便也把自己的儲戒隱形。“我說老頭兒,當時聽我爹說你是彌滿境中階,幾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彌滿境中階?”
“哎呀,比不得你們這些後輩,隨隨便便就破境了。”他擺擺手。
“聽說你是盈蝕長老的師弟?那你原來也在禦霄宗嗎?為什麼不在門派好好修習?”
“我倆原來不是禦霄宗的,是師門隕滅後,他才去了禦霄宗,我就四處遊曆當散修,無拘無束,多自在。”
“老頭兒,你發現了嗎?”羨雲一臉神秘地看向他。
“什麼?”宏綽四下看了看。
羨雲戲謔道:“你發現你現在能跟我正常交流了嗎?你終於不當謎語人了。”
宏綽睜了睜眼睛,嗬嗬笑著,傻孩子,以前也沒發現你是這麼大的變數啊。
兩人一路同行,遇到凶殘的妖獸魔獸,羨雲都為宏綽一一擋下,“女娃子,你這本事不小。”宏綽撫著長胡須。
羨雲揚了揚頭,“還行吧,我的目標可是成為最強女修,現在還差得遠呢。”
宏綽眯著眼睛笑,“歧路紛雜,行路坎坷,確守初心,圓融和合。”
又開始猜謎了?羨雲懶得搭理他,流靄的氣息痕跡越來越淡,現在已經尋不到了,“你確定這邊是東麵?”要不是辨路盤石針轉個不停無法辨方向,自己也不會用三腳貓水平的占卜,才不會讓他帶路。
“沒錯沒錯,你就相信小老兒吧。”
兩人又繼續走了一段,突然濃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羨雲扔出幾張符籙驅散濃霧卻不管用,她又以靈力來破霧探路,還是沒有半點作用,好詭異的霧。
正站在原地迷茫時,忽覺劍身被人拉動,“女娃子,那邊有個山洞,我們先去躲一躲,此時趕路太危險。”
也隻能如此,羨雲跟著他慢慢向前摸索前行。站在洞口向裡看去,視線清楚,沒有霧氣遮擋,可在此暫避。“老頭兒,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個山洞?”
“剛才你占卜時,我在周邊探路看到的。”宏綽自顧自地往裡走。
這人不怕危險嗎,怎麼亂走,羨雲追上去,“老頭兒,前麵可能有危險,你彆亂走,免得我救不了你。”
“我感覺前處有風,可能此山中空相通,另一側或許有路。”
羨雲想想有幾分道理,便走到前麵警惕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似乎有凶獸的氣息,羨雲屏息露個頭查看,是一隻碩大而醜陋的褐黽,正閉目,呼吸平穩綿長,看樣子在休憩。
羨雲回身對宏綽示意小心經過它,並分彆貼了潛行符。
羨雲在前輕手輕腳,宏綽在後亦步亦趨,快走過這個回彎空壁時,宏綽狠狠踩了那隻褐黽的前趾。
察覺到凶獸氣息變化,羨雲忙回頭看,隻見它圓目突出怒瞪,聲囊鼓成泡。
她把宏綽扯到身後,持劍防備。
隻見它發出陣陣呱鳴,這音浪破了兩人的潛行符籙。羨雲帶著宏綽躲閃到安全的角落,“它怎麼突然醒了。”
宏綽連連搖頭,“小老兒也不知道,嚇死我了。”
那褐黽撐起前身,動了動前趾,張開大嘴,吐出一條儘是利刺的舌頭向二人而去。
羨雲把宏綽推到石後,運劍抵擋,一時鏘鏘作響。
空間狹小,羨雲已是感到動作受限,想必那褐黽更是如此,那就靈活快攻,攻擊它不便回身處。
褐黽不堪其擾,周身釋放毒氣和毒液。
羨雲皺起了眉,這東西真煩,要不是被它擋住了路,才不想苦戰。她分劍為十,屏息遠距離旋攻,幾柄劍影紛飛,將它的四肢牢牢釘在地上。
洞頂石屑紛紛落下,羨雲勉力撚訣,將其紮穩。
而後揮著主劍,在它周身閃避毒氣和毒液,淩空一躍,扔下一張符籙化為盾波,踏在其上,一劍掘出了它的妖元。
隻見它不斷脹大,皮膚越來越透明,羨雲心道不好,連連給自己和宏綽甩上了形盾符。一聲爆裂,那褐黽破碎。
羨雲走上前查看,有什麼閃閃發光,是一根長得像骨頭的黑玉,用靈力探去,發現沒什麼危險,她便撚了個清淨訣後拿在手上。
宏綽湊了過來,羨雲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想來是被它吞下去的。”
“那給你吧,我也不知道有什麼用。”畢竟這宏綽說起來是遠房親戚,其實倒像個朋友。羨雲來這裡第一要務是保護流靄和自己,找靈寶什麼的倒是其次,不過若遇見對自己計劃有幫助的靈寶,倒是也會去努力獲取。
宏綽驚訝地愣了愣,這女娃子好像還是那麼傻,“女娃子,你收好吧,萬一以後有用呢。”說罷他繼續往前走。
羨雲想了想,不要罷了,自己先留著。
終於走出了洞口,豁然開朗,空氣都清新了許多。秘境裡也有東升西落,此時已近日暮。羨雲想趁著還能看清環境,再找找其他人,實在不濟路上遇見安全的地方休憩一下也好。
“前麵有湖,渴死小老兒了。”宏綽向前跑去。
“哎,你這個老頭兒,萬一有危險呢?”羨雲對他這種冒失的行為很無可奈何。
他蹲到水邊,捧起來就要喝,羨雲覺得不對勁,打開了宏綽的手。“什麼都敢往嘴裡送,不怕有毒啊。”
羨雲以手掬水,細細端詳,裡麵有些渾凝像膏狀的東西,用靈力試探,雖然沒什麼問題,但是也不能隨便喝。
卻見那宏綽已經將水裝了一酒囊,“給我,不許喝”,羨雲把酒囊奪過來隨便扔進儲戒,從中找了個來之前放的蘋果,“你吃蘋果吧!”
兩人找了個淺淺的山洞,洞前有灌木遮擋,讓人難以發現,洞後便是石壁,沒什麼與外界相連的危險。
月輪高懸,羨雲靠著石壁休息,迷迷糊糊中覺得儲戒不對勁,睜開眼睛一看,宏綽又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她手探進儲戒,底下濕噠噠一片,隨手放的不重要的物件都被泡了,原來是那酒囊漏了,啵啾竟然還跳到下麵遊泳。羨雲把它揪出來,用靈力烘乾,放在儲戒上層為它做的樹床裡,“不許亂動。”啵啾撅撅嘴不吱聲。
羨雲重新用納瓶收走了這些水,穩妥放置。原來滿是水的底部重現,那黑玉滿是水光。羨雲把它拿出來打量,上麵好像有個紅點,她食指摸上去卻被刺出了血,細看黑玉表麵卻無任何鋒利凸起。還沒待羨雲想明白,便見黑玉紅光盈洞,漫透視線,一陣微顫,那黑玉變得更加潤澤,倏忽沒入羨雲身體。
羨雲忍著仿若骨骼摩擦的不適,努力凝神內視,發現那黑玉附著在自己根骨附近,與根骨一起旋吸靈氣,斡縈充體,聚靈力於丹田,靈元雙魚迅遊。
她一時無法承受這種高強度的運轉,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