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 楚明漪輕輕地用皎潔的雪團擦拭著……(1 / 2)

楚明漪輕輕地用皎潔的雪團擦拭著劍身,照燭氣喘籲籲地跑來,“小姐,老爺怒氣衝衝地往院裡來了,你可小心說話,萬一……”

“好啦,我知道了”,楚明漪淡然而又輕柔地笑道。昨日亂說話的結果,她自是知道會被楚父狠狠教訓一番,也不能總是硬碰硬,不然吃虧的還是自己。

楚父快步走到她麵前,“楚明漪,你這個劣童。”說著,正要高高舉起手,勢若扇她耳光的時候,楚明漪仰起稚嫩的臉龐,眼中噙著淚,委屈地抽泣著。

“爹爹,可是女兒又做錯了什麼?”

楚逮止看著她這副鮮見的樣子,一時被打斷,竟忘了下手。“你還有臉說?昨晚為父的臉麵都快被你丟光了,多難得的機緣,多尊貴的修士,被你胡亂攪合一通……”

“爹爹,女兒知錯了,明漪自知不如弟弟妹妹活潑聰穎,平時多讓父親勞心,可女兒隻願侍奉在您膝下,不願去修那什麼勞什子的仙。”

“你……”楚逮止看著她孝順懂事的樣子,不知該怎麼辯駁,沉吟半晌,“明漪,你若是能走上修仙的路,於楚家而言可是無上榮光,我們這支脈可從未有過如此人物,以後為父說出口的話也會因你的身份而被朝臣奉為圭臬。你要真想孝敬爹爹,不如多做些光耀門楣的事。罷了,你現在還小,修仙一事可日後再說,那尊者說你根骨絕佳,想必日後若有機遇也可再攀援一二。”

楚逮止剛想拍拍她的肩膀,又瞧見了那手中的劍,不禁又氣從中來,怒喝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成日舞刀弄槍,一個女子像什麼話,正經的東西你不去好好學。要不是你祖母幫你說話,那時候在浮州都不會讓你練武。”

楚明漪狀若被嚇得一哆嗦,顫顫悠悠地說:“爹爹,女兒是覺得家中無人習武,唯恐日後有人上門欺負,明漪好能保護這個家。”

照燭跑來在一旁跪道:“老爺,小姐每日都未曾荒廢功課、規儀、女紅那些,她前幾日還在燈下為您縫製護膝,手上都被紮出了血。”她恭敬地呈上一副繡工差強人意的護膝。

“明漪,你倒是有心了”,楚逮止似是頗感欣慰地接過,看向她的眼神也熄滅了怒火,心裡暗想:不管怎樣,她也無法擺脫自己的掌控,隻要好好引導,便可成為手中一個有用的利器,以助自己平步青雲、官運亨通、家族繁盛。

又聽了他一番嘮叨,楚明漪終於等到他離開,長舒一口氣,轉身輕輕敲了照燭的腦門,“怎麼把你給你爹縫的護膝送他了?多不值當。”

“小姐,給我爹的還在櫃子裡的,那個繡工那麼好,一看就不是你能做出來的。剛送給老爺的,是我模仿你的繡工做的,以備不時之需。”

“你啊,小機靈鬼,還是你對我好,總為我著想。”隨後,楚明漪特地下廚做了蝦餃和枸杞豬肝粥當早餐來感謝她。

頃刻間,照燭碗中美味見了底,露出瓷白的本貌。

“好吃,真好吃,從來沒見過這些美味”,這頭的邀月樓客人也抬起剛剛禿嚕禿嚕埋頭大快朵頤的臉,連連向掌櫃打聽,“我說掌櫃的,你們店近來怎麼生意這麼好,來吃頓便飯都要排隊了,而且這吃食與以往也大大不同,快叫廚師出來讓我們見見吧。”

邀月樓的廚房正忙碌得一派熱火朝天,自從加了楚明漪設計的菜品,很多人來嘗鮮,大廳擠滿了人。莫掌櫃好不容易抽空站定一會,“這位客官有口福,我們這也是前不久剛請師傅指點,換了菜品,那師傅隻教廚子做菜不出山。”

邀月樓的廚師夥計都是蕭溯的心腹,在蕭溯和莫掌櫃的言明下,自是不會將秘事說出來。

大廳眾人一臉惋惜,接二連三地有人打包,要帶回去給家人嘗嘗。

邀月樓密廳,楚明漪和蕭溯在此商量菜品。

一向淡定自持的蕭溯看著一角大大小小的壇子,不由自主捂起鼻子皺著眉,“我說楚公子,你前不久做的醃菜如今是不是壞了,這股味道實在是……”

一個壇蓋被掀開,濃鬱的酸臭味撲麵而來,楚明漪笑起來,“還挺不錯”,多虧以前在真實世界中一家三口的飯都是她做,而且她還喜歡看美食紀錄片,這才掌握了尚可的廚藝。

看著蕭溯費解的樣子,楚明漪從諸多壇子中一一用乾淨筷子夾出來些許分彆放到碟中,為他介紹道:“這是酸筍,可做螺螄粉等一些酸辣口米粉的配菜。這是酸菜,可以做酸菜魚、酸菜牛肉,用處也很多。這種蒜醃茄子,用來配米飯、麵點都是極開胃的……”

聽著這七八種醃菜的介紹,蕭溯對於有些味道還是很難接受,但是在扭扭捏捏吃過一碗螺螄粉後,他的眼神大放異彩,清俊的臉上露出回味的神色,“果真,雖然聞起來不妙,但這味道搭配得恰到好處,酸辣鮮香,冬天吃上這一碗,渾身暖洋洋。”

兩人商量著將一樓大廳臨街一角開辟出快餐攤點,用來做各種粉類,米粉即煮即吃,省時又省力,還可以照顧那些沒有多餘銀兩到店中吃正餐的客人。

在年終歲末,家家都在籌備新年的時候,城中眾多酒樓生意都漸漸蕭條,而邀月樓憑借十餘種新菜品勾住人們的胃口,讓昭元城中的很多人冒著寒雪走出家門,就為了吃這一口新鮮美味。

楚明漪如今趁楚逮止不在家,便常常喬裝翻牆偷跑去在城西買的宅院,畢竟有些事又不方便在家裡做。她趁一個小鏢局休業,花錢請一個少言寡語的劉姓鏢師來這裡教她武藝,日後待他不走鏢時,閒暇之餘也可學習。

“小少爺,再來!”

楚明漪看了劉鏢師示範後,一甩長鞭,卻將自己捆了起來,此時聽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仿佛一個隻會按指令行事的機器人,心中自讚找的師父很合適,不會閒言碎語,也不會亂打聽嚼舌根。

不知抽了自己多少次,厚厚的棉衣都無法削弱這種抽疼,可楚明漪還是咬牙堅持,那劉鏢師看著眼前如此刻苦的小少年,嚴厲的眉眼終於有些鬆動。

這幾日,楚明漪抓住任何空隙時間奮筆疾書,三本話本同時更新寫作,實在耗費心力,但一想到能賺小錢錢就喜不自禁。

她的小說受到城中貴女熱捧,畢竟情節和題材那麼新穎,跌宕起伏,引人入勝。書肆老板在每次約定的交書時間,總會站在門口翹首以待,看著小廝裝扮的照燭便樂開了花。

年前,照燭爹娘又差遣大兒子送來溫泉穀的分成,短短時間,酒樓加書肆送來的錢已夠在這城中買下一個大宅院和一個莊子,加上以前賺的錢,已經是楚家所有資產的三倍。

烏飛兔走,幾年時光倏忽而逝。

楚明漪在浮州時的武功基礎就打得紮實,在昭元城靠著劉鏢師的指點和勤學苦練武學典籍,而今已頗有長進。

行走有武藝傍身,擅長劍、鞭、弓,輕功也略得皮毛,雖然跟真正的武將或頂級殺手自是比不了,但闖蕩江湖對付幾個歹人還算遊刃有餘,若是碰上強者打不過,她也會識時務地逃走,畢竟走為上計在何種境地都管用。

她如今越發自信,在一次救人後,聽到旁人稱她為俠士,更是驕傲非常。雖然她秉持著少與外人交流,以躲過情節未知的恐懼,但後來還是慢慢想通了,福禍相依,見招拆招才是好辦法,不然惶惶不可終日豈不是浪費了寶貴的時間?況且,人間疾苦,朝廷無用,若能扶危濟困、積德行善也算沒有重活一次。

自此,這三年多,楚明漪常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這日,她依舊穿著紅色金繡紋的束袖圓領袍,高髻上隻有一個銅鎏飛龍發冠,戴著以掩人耳目的玄武麵具,腰間纏著軟鞭,一輕劍用劍璏勾於腰側,靴中藏了短匕首,袖中藏縫著一枚刀片。光是站在那裡,氣場上就很有震懾力。

楚明漪信步閒遊,從城西出發,向城南走去。聽說那邊的淩春閣近來很火,一位叫紅芍的歌女一曲繞都城,很多人聽罷心頭尚有餘音。

剛走到門口,她便見識了什麼是人頭攢動,店中座無虛席。

沒有位置進不去的人就在店前伸長了脖子,眼巴巴地向樓上看去,聽說等下紅芍將會在閣頂舞台出場唱曲,以答謝一眾客官的抬愛。

楚明漪找了個離人群遠遠的位置,借力牆壁,輕巧躍上淩春閣對麵染布作坊的屋頂,這觀賞位置簡直絕佳,她整理了下衣服,邊吃著鬆子邊耐心等待。

不久,紅芍出場,水袖輕舞,從上飄落的花瓣繚亂而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