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楚明漪一連幾日都很少去城西宅院,隻窩在房裡。
隻見照燭抖落身上的落雪,快步進房,“小姐,剛剛齊公子的小廝在門外遞信。”
本來打著盹的白狐眯著眼看了看來人,又繼續在楚明漪腿上窩好。
楚明漪接過拆開,紙上散著淡淡墨香,小楷遒勁,頗見風骨,“曦車如箭,月影西移,庭雪未掃,鳴禽嬉枝,暖茗空待,可有相期?”
楚明漪一陣輕笑,而後低語,“有期可見,無期亦可見。”
“嗯?小姐說什麼?”
“沒事,那小廝可還在?”
“定是在呢,說要等回信了再走。”
“既如此,便請他轉告,天寒畏冷,待曦暉儘放,爍雪灼目,相約而見。”
等照燭出去找那小廝傳話後,楚明漪將那短箋折好,小心地塞進一個空香囊,和自己最喜歡的那些珍寶放在一處。
年前,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之物,楚明漪做了一些鹵菜和釀的酒,分彆送給了齊向衍、蕭溯、清音師父和鐘予。
聽說齊向衍和齊將軍之前在西境,常常吃風乾牛肉,這次楚明漪也試著做了一些,泡了幾遍去血水,又加了白酒和香料醃製許久,控製烘烤溫度,這樣既乾淨衛生,可以保存很久,又不柴不硬,味道香濃。
楚明漪提前幾天便讓照燭去將軍府遞了信,然後準備親自將東西送上門。
“這衣服好看麼”,楚明漪整理這衣袖和宮絛。
照燭拄著臉輕歎氣,“小姐,這已經是第三件衣服了,試的幾個都很好看,今天出門有什麼大事麼?”
“去齊將軍府啊!”
照燭坐直了,“小姐,就你我二人,還穿女裝,這,這不太合規矩吧。有什麼要送的,我送去那門房便是了。”
“要什麼緊啊,戴上麵紗就行了”,楚明漪絲毫沒有擔憂,低頭左看右看,覺得還是身上這件好。
最終,楚明漪帶著妥協了的照燭租了架馬車到那齊將軍府。
遠遠的,便見齊向衍等在門口,他身邊還有個勁壯的男子。
看見她的馬車,齊向衍快步跑來相迎,牽穩馬。
好久不見,楚明漪見到他有點羞怯,動作也變得不自然,幸好戴著麵紗,看不見她的表情。
“這位是?”
齊向衍引她進門,“這是方景策,像我親兄弟一樣的,是我爹軍中的虞候。”
“方大哥好。”楚明漪故作輕鬆地問了好,心裡卻直打怵,這才見到他兄弟,都如此怯場了,等下見了他爹可該怎麼辦?
方景策爽朗大笑,“楚姑娘不必拘禮,我們都是粗人,你平時怎樣現在便怎樣,彆拿我當外人。這小子聽說你要來,幾次來門口看,還沒到時間,便早早拉我一起來門口迎著。”
“方大哥,快走吧”,齊向衍生怕方景策太囉嗦,擾了楚明漪。
楚明漪聞言,臉上染上紅暈,他竟也像自己期待見麵那樣,期待著自己的到來麼?
到了正廳,一股威勇的氣息迎麵而來,是齊審言將軍滿臉堆笑的相迎。
楚明漪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這還是那個不苟言笑、肅正颯爽的將軍嗎?
“楚小姐來了”,聽到齊將軍宛若洪鐘的聲音,楚明漪很快回神,連忙摘下了麵紗,行了禮,“見過齊將軍……這是晚輩親手做的一些吃食,品相略有不佳,還望將軍不要嫌棄。”
“不必多禮,楚小姐果然是落落大方、卓犖不凡,手藝如此之好,我齊某有口福了。”
齊向衍招呼著楚明漪坐下,忙前忙後像獻寶一樣一一介紹著特地準備的茶和點心。
楚明漪坐在那裡,不好意思亂看,也怕吃那些東西掉了碎屑不雅觀,隻拿起茶水小口喝著,時不時回應齊審言,並露出端莊的笑。
不過,好在有齊向衍和方景策兩人互相嬉笑調侃,讓她緊張的心慢慢放下來。
臨彆前,齊審言送上謝禮,“這是綠鬆石茶壺和茶盞,從邊境集市買來的,希望楚小姐喜歡。”
“這……”楚明漪有點不知所措,沒想到上門送點吃食還有禮物收,可這吃食也不值得如此贈禮。
而另一邊的齊向衍卻歡悅地催促她拿著,“明漪,你快拿著,老爺子摳門得很,以前在西境,我找他給我買東西,他都不肯。”
楚明漪隻好連連道謝,收好了東西。
送走了楚明漪,風正柔柔地拂過衣襟,齊向衍還有點戀戀不舍地看著遠去的馬車,直到方景策把他拉回屋裡。
齊審言笑嗬嗬,“我孩兒的眼光甚好,你可曾表明心跡?”
“還不曾。”
一邊的方景策揶揄著,“你小子還不抓點緊,就不怕彆人捷足先登?”
齊向衍一時有點急,“我,我自是知道,隻是,隻是怕她心裡沒我,那到時候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兒子,你看她今日來此可與往常不同?依你之前所言,楚姑娘的性子是瀟灑靈動的,可她在這卻拘謹嫻雅……”
“父親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