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濃豔的紅唇微啟,“尊上,屬下近日來發現魔淵有異,入口一處變得淺薄,現在卻又恢複了,懷疑是修真界的人闖入。”
“嗯?修真界怎麼會有人能闖進魔淵,二者相克,即使過了魔淵那層,深入其下,我們魔城這麼多魔修怎麼都會毫無所覺?”葉白不以為意。
月笙一臉凝重,盯著葉白,“不可不防,若是他們用秘術破解如何是好?何況,魔宮內便有個凡人,誰知道是不是裡應外合,勾結外敵,暗中傳訊呢?”她轉而看向高座上的人。
葉白收扇靠在椅背,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晏相期冷言,“月笙,無憑無據的話不要亂說,既然你認為有修士混入,那便由你去把他抓出來,若是未找到,你便自罰,如何?”
月笙剛想應是,又聽他語氣更為森寒,“還有,不要冒犯她。”
她有點心灰意冷,“未抓到修士我便自罰,若是抓到當如何?”
“你待如何?”晏相期言語間很不耐煩。
“尊上,有一言屬下不得不稟,忠言逆耳。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尊上萬不可被她迷惑而……”月笙還未說完,就被晏相期的威壓襲得擊飛,伏跪在地上。
葉白心裡笑她愚鈍,卻也不得不上前打圓場,“月笙啊,你可真是,尊上高瞻遠矚,自有思量,你何必多言。”
晏相期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葉白見她的臉如今變得蒼白,又再次提醒,“你彆惹是生非,那可是魔尊心尖上的人,收了你的心思吧,做好分內之事。”
葉白轉身離開,又怕她走上歧路,忍不住回過頭,“世人皆有可能害魔尊,但是我認為她不會。”
月笙坐在地上,自嘲而笑,狠狠拭過唇邊的血。
靈洞內,“成了”,淩其微心裡激動萬分,自己煉丹的成功率從未如此之高,品相從未如此之好。
“怎麼樣了?”
聽見晏相期的聲音,她飛撲到那人勁健的身上,“快誇我,我這次煉的丹超級好”,她喂給晏相期一粒健體合氣的丹丸。
他一口吞下,抱著淩其微原地轉了幾圈,立定後貼著她的額頭,“你真厲害,如此有天賦。”
“那是”,淩其微得意地揚起小臉,把丹丸攝出,按品類一一裝進小瓷瓶,她忽然想起第一次煉丹是在忘瀾峰,那時流靄和沉風陪在自己身邊,不知道師尊他們現在如何了。
禦霄宗厚樸殿,殿上的遝塵淡然地看向下方。
沉風神情疲倦而委頓,“師尊,昨日徉空代峰主所言極是,徒兒也認為此戰應趁其不備,一鼓作氣,直攻魔巢。”
邊上的流靄麵露糾結,“可師尊,說來我們也沒有十足的證據,若是那晏師……那魔尊若真是如此凶殘,師姐也不會跟著他走。如若師姐不願,她那麼聰穎,定無人能左右她。可師姐這般義無反顧,可見或有隱情呢……”
“胡鬨,正邪不兩立,何時魔界殘害眾生還有什麼隱情?師妹在他手裡為他所騙,一日不解救她出來,我們又怎能心安?”沉風厲聲道,麵上的雅正不複。
“師兄,解救一說從何而來?你怎知解救她為師姐所願?”流靄有點急了,這人怎麼絲毫未考慮師姐的想法。
“即使她無法再修煉,也不能身陷汙穢的泥淖,難道忘瀾峰養不起她嗎?”
流靄毫不忍讓,還想繼續發問,“那敢問師兄……”
“好了,此事就談論到這裡,徉空代峰主隻是他自己的想法,還需宗主定奪,更需統一各門派意見,在此之前我峰不可妄動。”遝塵見沉風氣息不穩,及時打斷了流靄,“沉風,你去滌心寒潭看看為師的東西是否遺落在那裡。”
沉風應是而出,卻又聽見遝塵的聲音在後響起,“沉風,徉空代峰主是莫燼峰之人,忘瀾峰還是需做好本峰之事。”他頓了一下腳步,點頭應是後掠出殿外。
滌心寒潭旁,沉風緊緊攥著拳,若不是師尊絲毫不籌謀攻向魔淵解救師妹,他又怎會與徉空謀劃。遺落東西?分明是讓他自己在這裡冷靜。
沉風浸入寒潭中,不禁諷笑,心魔既生,又豈會輕易拔除?
厚樸殿裡,遝塵問向流靄,“你如何想?”
“師尊,這麼多日,徒兒一直在思量,雖不知師姐墜下謁沁河因何無事卻單單失了憶,但隻要她安然無恙便好。我相信師姐,若師姐謊稱失憶,定是有她不得已的理由;若她真的失憶,我也隻會遺憾與她情分緣淺。拋開既往不提,上次在道情門前,從她百般維護晏相期便可看出師姐相當在意他。以師姐的品性,她心裡絕容不得窮凶極惡之人,所以我也願意試圖相信晏相期,畢竟現下所有的證據並不是鐵證。一句魔尊,一個麵具,誰知道到底是何人所為!”
流靄越說越慷慨,恨不得馬上去和淩其微站在一處,幫她一起找到證明晏相期清白的證據。
遝塵抬眼看她一眼,“你不覺得修真界與魔妖等族正邪不兩立?”
流靄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神色,遲疑道:“師尊,若說實話,我許是受師姐影響,確實像師姐一樣覺得哪族都有好人也有壞人,不能按族類分辨善惡。”
流靄見遝塵低垂眼簾,難辨神色,許久才聽到他道了一句“嗯,先回吧。”
她如釋重負,匆匆而去,還擔心是不是說錯話惹師尊不高興,罷了,己口說己心,哪來那麼多虛與委蛇。
殿中的遝塵心裡分外疲憊,真不知事情怎麼會發展如此,有天賦的女弟子命途多舛離峰在外,男弟子在她殞身之時頓生心魔,倒現在還未能滌除。
一個是超然物外、心無旁騖,一個是求而不得、強加於人。為何簡單無妄而活這麼難?
自己久居在這高位早已厭煩,一言一行無不克己複禮,失去了肆意灑脫之權。他摩挲著儲戒,待靈儲空間裡的桃花樹開,便可見到她了,希望那時自己便能拋下一切束縛,奔向新生。
流靄又去了幾個弟子常聚集之處探聽宗外的消息,卻意外地在藏書閣被徉空攔住,她勉強地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