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淩其微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回首以前那些事,除卻在甬道碎片中看到的當時他中毒身不由己不提,其他時候徉空似乎也並未把自己真正當姐姐。
既然如此,她決定便裝作絲毫未察覺,以免失了先機。
“你怎麼像小孩子一樣”,她轉身坐下倒了一杯茶。
“釋霧作惡多端,你品性善良,為何要助他?”淩其微想不通是什麼讓當年那個自信驕傲、嫉惡如仇的人變成這樣。
徉空的唇默默開合,咂摸著“品性善良”這四個字,輕笑道:“因為我發現,隻要有了權勢,有了修為,便不會受人欺淩,也沒什麼是得不到的”,他看向淩其微,“像釋霧這般,即便是惡人,但就連遝塵也不欲與之對立,晏相期也奈何不了他,不是麼。”
淩其微皺了皺眉,“可是,其他人也有活下去的權利啊,為了自己的目的,便要踩著其他人的血肉,你能心安理得嗎?”
“況且,凡事講究自然,若是強求,恐怕會事與願違。”淩其微沒想到原書在正魔之戰中為護宗而死的徉空此時長歪成這樣。
淩其微按著疼痛的心口,不敢回看他的視線,卻也能感知到他的氣息平靜無波,這是打定主意走這條路?
“你何時高興,把他的魂魄還給我。”
“姐姐,先安心在這裡,我們好好敘敘舊,旁的以後再說。”
待徉空走後,淩其微想要走出房間,卻因為結界的限製,連根頭發絲都出不去。
她仔細觀察著女侍,與她們交流了幾句後,發現不對勁,原是低級傀儡。
如今出不去,想找個能傳話的人都沒有,連施展靈力和傳訊都做不到,這種變相軟禁,他到底為什麼。
還好,徉空不知道她其實修為未散,等拿到那魂,淩其微便打算立即遁走。
什麼都做不了的淩其微,在心裡回想著宏綽的話,變數,破局……
徉空提著食盒疾步進門,“姐姐,我帶了你喜歡吃的。”
淩其微回過神來,卻隻看他一眼,又轉頭看向窗外。
徉空不慌不忙,將精致的碗碟一樣樣擺在桌麵,端著一盤糖桂乳栗糕走向那個倩影,“姐姐,嘗嘗,我親自做的。”
卻見她不聲不響,權當沒聽見一樣。
徉空站在她身側,撚起一塊,貼近她嬌嫩的粉唇,好像將她虛環著。
淩其微偏過頭,眼神中似有懇求,“我想回忘瀾峰看看師尊和流靄……”
徉空輕笑,“姐姐,如今你可是被修真界征討的人,就這樣出現彆人麵前,會有危險的”,他另一隻手輕輕捏著淩其微的下巴,“你在這裡才安全,張嘴嘗一下。”
淩其微倍感失望,利落地轉頭,到底該如何,她心裡疑惑重重,徉空怎麼黑化成這樣了。
“姐姐,是想讓我用彆的法子伺候你吃下嗎?”徉空的眼中意味深長。
淩其微心裡頓覺不妙,忙奪過那塊糖桂乳栗糕自己吃起來,心裡一陣不安,徉空如今怎麼好像有了病嬌屬性。
“我的手藝如何?好吃嗎?”
淩其微看向窗外,忙不迭地點頭,生怕他再有什麼逾矩之舉。
她突然感覺嘴角被輕拭,咀嚼的動作頓住,瞬間打開了徉空的手,又覺不妥,連忙道:“我,姐姐自己來,弟弟你忙你的吧。”
徉空分明從她眼中看到一絲避嫌與厭煩,“姐姐若是這樣,我會不高興的,若是我不高興,那……”
眼前的妙人蹙眉而神情複雜地看著他,徉空眼帶笑意,將她一縷垂落的頭發挽向耳後,“姐姐懂的。”
淩其微心中憤懣不已,難道要費儘心力討好他嗎?自己可做不到。
“姐姐現在還認為我品性善良麼?我可是什麼都能做得出,特彆是與你有關的”,徉空牽著她的手,將她拉到妝台前,為她簪上一支碧雲發釵,“你不想知道為什麼?”
淩其微挑了挑眉,不看鏡中的自己,也不看他,“不想”。
徉空俯身,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因為我心悅你呀。”
她掩飾住眼裡的驚慌,這是什麼劇本,黑化病嬌囚禁愛麼,好可怕。
淩其微起身想逃離他身邊,卻被緊緊禁錮著,聽他聲音略有不悅,“他的魂魄你不想要了嗎?你能喜歡他,為什麼不能看看我呢?”
“姐姐身上的光芒,總讓我想追上去,與你並肩。我努力著,想像你那般即使身陷泥潭也一腔孤勇,那樣璀璨耀眼,那麼義無反顧”,徉空攬過她的一縷頭發,“可是,你為何不回頭看看我呢?”
“我可以不站在你的對向,隻要姐姐與我在一起,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徉空按住她的肩頭,阻止了她的退縮,語氣卻很急切。
淩其微見他如此,忍著疼意,略作思量,隻道:“你,你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
“好”,徉空眉眼溫柔卻執著。
“那你……先讓我看看,晏相期的魂魄是否完好。”
見徉空不悅地盯著她,淩其微絲毫不示弱,一副堅決的樣子。
徉空自嘲一笑,從儲戒中召出一方繡紋玄盒,“就在這裡”,見淩其微想伸手接過打開,他忙收了起來,“等我高興了,再給姐姐看。”
而後,神情淡漠地疾掠而去。
夤夜,淩其微癱在榻上,思量著怎樣才能拿到那胎光之魂。
硬奪定是不行,畢竟自己還打不過他,萬一惹急他而對有損魂魄就麻煩了。
但若是曲意逢迎,自己似乎很難做到。她翻找著儲戒,看看有什麼可用來將他製服,好搶來那盒子。
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淩其微警惕地坐起來,若是徉空根本不用敲門,他隻會突然穿門而入。
因有結界,淩其微無法辨清外麵的氣息,看到那透過縫隙中的影子,似乎是個女子。她打開門,不禁驚訝,原來是回雪。
回雪看見淩其微,隻稍作一愣,便自顧自地走進房中,坐在椅上,倒了一杯茶自酌。
“果然是你,我從未見過他這殿中如此嚴防死守的時候,我猜隻有你才會讓他如此”,回雪淡淡打量著淩其微,見到她頭上的發釵,微頓,而後笑道:“他精心繪樣又打磨的發釵,竟最終還是送了你,對你真是長情啊。這玉樣,我可是從青陽小試後便從他身上見過。”
淩其微自從在甬道碎片中知道她對自己做過的事,便十分不喜,眼下也不甚客氣,“你深更半夜來找我,不會是為了給我講故事吧?”她慢慢走向門邊,靜靜看著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