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小了吧,還不行!”淩其微坐在一家農戶院裡的樹上看著下麵玩耍的兩個孩子。
晏相期深思一會,“六七歲了,可以吧,想當年我初為人時也經曆那麼多艱辛。”
“不妥,葉白和執露轉世來到人間,好不容易可以拋開那些沉重的道義和辛苦的修煉,縱意遊戲人間,再讓他們快活幾年,等他們長大些再將其引入修仙路。”
“那聽你的,不過,我先去啟發啟發他們。”晏相期現身,飛於空中,緩緩降到他們麵前。
隻見執露的轉世仰著臟兮兮的小臉,拽了拽葉白轉世的袖子,瞬時留下黑漆漆的指痕,“大牛哥,你看見了嘛?他在飛呀!”
那個小男孩眼露驚奇,“小丫,我們不是在做夢吧。大哥哥,你是神仙麼?”
晏相期好笑地看了那大牛一眼,“泥巴好玩麼?”
大牛把手背到身後,在衣服上蹭了蹭,傻笑著,“還,還行!”
晏相期循循善誘著,“你想像我一樣麼?”他翻掌間,在兩個孩子眼前變幻了院子裡的四季,又幻化出許多可愛的動物和美味珍饈,“喜歡麼?”
“喜歡!”大牛歡快地說,小丫已然沉醉在諸多奇妙中。
“那等你長大點,我帶你去修仙好麼?”
“真的嗎?我可以嗎?太好了,我要去修仙,神仙哥哥,你一定要來帶我走啊!”
“不行”,小丫聲音很是委屈,軟糯地說道:“大牛哥,你說了長大以後娶我的,你走了,我怎麼辦!”
大牛揪著衣擺,帶著祈求抬眼看向晏相期,“神仙哥哥,你這麼厲害,這麼好心,我可以帶上小丫一起麼?我想與她一起。”
小丫眼睛亮了亮,“行,大牛哥,咱倆一起去修仙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晏相期笑出了聲,“好好好,帶著你們兩個一起去修仙,你們可要記得這件事,三年後,我來接你們。”
他將護身手串分彆淩空戴於兩個孩子的手腕,消失在原地。
“哇,神仙哥哥好厲害!”
淩其微與晏相期一左一右在虛空中禦風飛行,轉瞬便到了豁森穀。
“姨姨!看我的小腦斧。” 綿綿從小老虎身上滑下來,跌跌撞撞地跑向淩其微。
淩其微一把抱起她,親了又親,“喲,幾個月不見,怎麼越長越像你爹了。”這小小的桃花眼,明亮含笑,蘊著機靈勁。
流靄挺著肚子緩緩而來,挽著淩其微的胳膊,“可不是,師姐,這丫頭沒幾分長得像我。”
“你這是又有了?”
“師姐”,流靄偷偷瞄了一眼晏相期,小聲對淩其微說:“你倆打算什麼時候生一個?”
“不急不急,瀟灑一陣子再說,現在正是關鍵時候!”淩其微如今已到乘天境成階,離飛升很快了,不知道雷劫什麼時候來,這兩年一直保持著警惕,就怕有什麼意外。
而晏相期上次已差點經曆渡劫,幸好他及時壓住修為,藏了一階。他想先護著淩其微安然渡過雷劫,再考慮自己的事。
流靄安慰著她,“如今師尊和瑤瑤師娘在天南潼海逍遙快活,都生了兩個,湊成一個好字。沉風師兄心係忘瀾峰,一直沒踏上最終那步。師姐,彆給自己太大壓力了,一切都順其自然唄。”
淩其微歎了口氣,笑了笑。
三年後。
“道……情……門?”九歲的男孩訝然,看著這簡樸的環境,心裡有點嫌棄。
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神仙哥哥,你騙人,不是說好帶我們去禦霄宗嗎?”
淩其微揉亂了那小女孩的頭發,“去哪不一樣,我們道情門也很好,當年鏟除大壞蛋,道情門可是立了大功呢。等你們在這裡打好基礎,若是想去禦霄宗,我們便帶你倆去。”
“誰知道你是不是騙人?”小女孩一臉不服氣和不相信。
“誒,彆捏我臉,臉大了就不好看了。神仙姐姐,你說了算,你讓在道情門我們便在道情門。”小女孩撲騰著,試圖撥開淩其微的手。
淩其微心裡偷笑,真是調皮的小家夥,當時若不說帶他們去禦霄宗,他們父母哪知道其他什麼修仙門派,怎麼會放他們離開。此時年紀這麼小,何必去禦霄宗那麼蹈規循矩的地方。
“好了,好了。你倆就安心在此處修行。這道情門掌門可大有來頭,是當今禦霄宗宗主的師弟,也常去禦霄宗幫忙。等你們學有所進,到時候便自行選擇。”
晏相期重新為他們安上前世的姓名,葉白和執露又在這世再續前緣。
葉白拉著執露的手,走向宏綽行了拜師禮。
等眾人散去,宏綽癱坐在石椅上,仰頭連連灌下幾大口酒,“還是女娃釀的酒好喝,這道情門沒個人有本事釀成這樣,改天你教教他們。”
“不教,讓他們自己研究去。”晏相期奪過酒壇,這酒淩其微釀了好久,工序甚是複雜,每次他都是小口小口品嘗,這宏綽這般粗獷喝著,簡直浪費。
宏綽醉眼朦朧,喋喋不休,“你瞧瞧,自我來後,道情門一下子有了這般多的弟子,魔、妖、修、靈各族都有。”
“是啊是啊,還是您有本事,這些後生可全仰賴您了。”淩其微使勁地誇他。
“抬舉我,好把我這老頭兒綁在這道情門”,宏綽搖搖晃晃起身,大笑著往屋裡走去,“孑然一身到處跑沒甚意思,如今這裡很熱鬨,甚好。”
“女娃呀,湯湯於時,浩浩天鈞,好事多慳,滄海可濟。”
淩其微和晏相期再次去了人間永熙大陸,想玩上幾天,沒想到如今竟是檀國大一統局麵。
更沒想到的是,這都城竟這般現代化,瀝青的車道,便捷的物流,發達的商業,免費的義務教育,街心的留言板,官辦的綜合醫館……
難道這裡也有穿越者?
淩其微看著這些熟悉的事物,決定和晏相期在這裡待上一陣子。
晏相期見她麵對陌生的東西毫不驚訝,甚為熟稔,心裡不免疑惑,“你怎麼好像早就知道這些似的?”
他想到以前淩其微對他說過戴戒指的說法,經晏相期多番了解,這個世界各處並無有關依據,倒是現在的檀國漸漸興起這種風氣。
晏相期覺得她有些縹緲,一時抓不住她。
淩其微心裡躊躇,最終下了決定,如實告訴他真相。她拉著晏相期喝了幾壇烈酒,盯著他的眼睛一一說來。
“所以……我的世界隻是一本書?正邪不兩立,簡介裡的沉風原本最終會除掉我?原來根本就不會有你?”晏相期斷斷續續地沉笑著,一直以來的信念崩塌,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什麼都是虛幻。
淩其微抱著他,阻止他的胡思亂想,“雖然一切脫胎於執筆人,雖然原來的故事未完結,但是如今所有軌跡走向已完全和書中不一樣了,這是個全新的世界。你不是假的,我也不是,這個世界更不是,這是我們每一個活生生的人創造的世界。”
“原來書中所寫都與我們無關,與這個世界無關,我們活在這裡,可以自在地思考,可以自由地來去,你隻是你,你不是誰規定的你。”
晏相期渾渾噩噩地聽著她的話,思緒一瞬間清明,不管紛紛擾擾、虛妄無稽,隻要此刻他是真的,淩其微是真的,就好。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麼,緊緊攥著淩其微的手,“你不會哪天一下子消失吧?”
“當然不會,我永遠都會陪著你!”
得到她信誓旦旦的回答,晏相期放下了心,她的小神仙不會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