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他的衣袖,抬眸對上那雙略帶深意的眼,害怕的垂首,低低啜泣:“不勞煩這位壯士……可否煩請二當家扶妾身到一旁的亭子底下,妾身坐著休息會兒就可以自己回去了。”
感受到她不知有意無意傳達而來的親近,顧行知猶豫片刻,覺得她隻是害怕,又不想過於麻煩旁人,便也應下了。
他躬身將季書瑜從地上扶起,領她往亭中去。
距離較近,鼻間充斥著女子身上清甜的香氣。將人安置於石椅上,他又多站了會兒,不自覺的捕捉著空氣中那股若有似無的香味。
聽她柔聲謝過自己,低眸對上女子含著淺笑的目光。少年從未被這般好姿容的美人主動親近過,一時有些受用,不自覺沉迷於其醉人眼波當中。
“夫人未曾用午食吧?”他粗略估算了下時間,推測她已經離院已有許久。便吩咐身邊的侍從去前院取些吃食過來。
前院與小亭距離很近,侍從很快便提著一隻食盒過來了。他將東西放於桌麵,立於顧行知身側附耳言道:“四爺和林若姑娘正在前院用午食。”
果真如此啊,顧行知微微頷首,目光中暗湧流動,挽袖微笑著替季書瑜布食。
季書瑜自然也聽到了他的話,卻不以為然。
她有意再打探一番外頭的情況,便邀請顧行知一道落座用食,兩人吃糕點飲花茶,慢慢閒聊起來。
聽她問起聞人府,二當家舉著茶盞的手一頓,淡淡抬眸又將季書瑜給細細打量了一番。但見她今日容色比幾日前所見到的更為憔悴,卻不得不牽強帶笑同他說話,微微動了惻隱之心。
到底是金尊玉貴的女兒,本有一樁極好的親事,卻被擄來同匪寇成了親,也不敢表露出不虞,真是……
可憐。
但事到如今,她隻能認她的命。
隻怪她許的是聞人世家的公子。
季書瑜已同四弟結了親,如今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顧行知便如實答道:“聞人府如今紅綢滿天飛,正籌備著迎娶新嫁娘。我們也派人去探過了,確實有位同四弟妹眉眼極為相像的女子落榻聞人世家的另一座府邸之中。”
他話音一轉,“這些便是我所知道的全部消息,聽了這些,四弟妹作何想法?”
他搖晃羽扇笑意溫和,目光緊盯著她。
感受到他探究的視線,季書瑜放下手中茶點,輕歎口氣,作失魂落魄狀。
她歎道:“雖然不知那位女子是何人,頂替了我的身份,但終歸是殊途同歸罷……我是父皇為了討好聞人世家送的女人,隻要父皇的目的達成,那個女人到底是誰,那也都不重要了。”
顧行知聞言很是詫異,不信她是個認清了自己的命還毫無怨懟的女子。
隨即她的話又打消了他的疑惑。
“出嫁前,這份姻緣我萬分憧憬,然而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認,我同他實在沒有緣分。”季書瑜提起茶壺,順手為他的茶盞也續上茶水。
顧行知聞言微微點頭,心道她也並非蠢笨無知徒有美色,是個拎得清的。
“什麼緣分?二哥哥和四嫂嫂正在聊什麼啊。”
兩道人影出現在亭外的垂柳樹下,正是方才在前院中用食,聽聞消息找過來的林若和梅薛溫。
季書瑜將杯盞放回桌麵,聞言抬眸去尋梅薛溫麵具下的雙眸,果然還是那般平靜無波,難辨喜怒。
林若眉眼間散去初見時的愁緒,笑容明媚可愛,她拉著梅薛溫的衣袖進入到亭中,道:“四嫂嫂讓我們好找,我和四哥在山中轉了好久,不曾想嫂嫂竟從後院逛到了這裡。既是用午後糕點花茶,為何隻叫了二哥哥,不叫上我們呀。”
像是怕她攪混水般,未待季書瑜解釋,顧行知便開口替她解釋。
“林妹妹誤會了,方才四弟妹在附近崴了腳,我正好路過此地,便扶她到亭子底下休息,並非是有約。至於糕點,四弟妹未用午食,我見時辰有些晚,便作主命小廝取了些糕點過來。如今四弟尋到了四弟妹,我也可以離開了,還有些事要處理,幾位慢聊,失陪。”
顧行知站起身,又同梅四點頭打了個招呼,領著侍從轉身離去了。
溜得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