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縊鬼(一) “在下來晚了。”……(2 / 2)

那女鬼笑聲忽然變成了淒厲的哭聲,院中同時卷起陣陣陰風,窗門發出劇烈的振動,四處風嘯鬼哭,恐怖異常。

李月楚嚇得一個激靈,兩條腿都差點站不穩。

這女鬼怎麼情緒大起大落的,剛才還笑得咯吱咯吱的,這會兒又哭得活像是被人扒光了毛的雞。

“把繩子掛上去……掛上去……” 尖利的嗓子伴隨著越來越近的哭聲。

李月楚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炸開了,雙手不聽使喚,顫顫巍巍地搬來一個凳子,將麻繩往屋頂的橫梁上套。

給繩子打結時,她的餘光突然瞥見了一抹垂下來的白色衣角。

原本她還不確定那是衣料,卻不成想視野越來越清晰,幾乎是夜能視物的程度。

那一截衣角雪白瑩潤,隨風微微晃動著,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上麵奇怪的金色花紋。

李月楚不能隨意動身體,此刻更是連頭也無法隨意轉動方向,未知的恐懼讓她背後發涼,心中猜疑:女鬼躲在在橫梁上看她?

眼下是《斬邪》的第一個副本:

原主去寺廟上香回來,不知為何招惹上了一個女鬼,白天尚且算正常,但一到夜晚,就被女鬼誘哄著上吊自儘,把葉三小姐折磨得神誌不清、瘦骨嶙峋。

她的父親葉鴻英請來欽天監的方士,也沒能將女鬼收伏,直到謝扶淵悄悄請來剛下山的玄靈觀弟子——沈翎。

沈翎原本是將軍府的嫡女,幼年時曾在宮中和謝扶淵有過數麵之緣。

隻可惜世事無常,沈翎的父兄十年前戰死沙場,母親傷心過世,她幾個叔叔趁機瓜分了她父母的財產,還對她這個孤女表麵和善,實則虐待。

後來,沈翎和沈家決裂,被沈大將軍的世外好友、玄靈觀的無塵真人收入座下,成了一名修道弟子。

無塵真人說,她紅塵未了,讓她下山去尋找自己的道,於是沈翎便回到了金都,想弄明白當年父兄事情的真相。

同她一起下山的還有她的師弟,洛觀嶼。

兩人剛到金都,沈翎便遇見了正為他那個便宜表妹撞邪發愁的謝扶淵。

玄靈觀專業對口,謝扶淵便懷揣著點私心,秘密將師姐弟二人請到了葉府,沈翎花了許久的時間,在葉府布下天羅地網,設下鎖鬼陣。

法陣落成後,白日裡沈翎帶著洛觀嶼回了沈家,想拿回父母的遺物,卻不料因為沈家人的刁難耽誤了時間,趕回葉家時,那女鬼險些把原主給折騰死了……

麻繩已經掛牢了,李月楚的兩隻手抓著中間凹下去的弧度,一股力量正驅使著她把脖子放上去。

“吊上去,吊上去就不會痛苦了……死了就不用在乎他愛不愛你了……” 女鬼又哭又笑,一遍又一遍地誘哄著。

“我……不想死啊……” 李月楚拚命地和那股力量較勁兒,脖子遲遲沒掛到繩子上。

女鬼生前是自儘而亡,化為厲鬼以後,就喜歡哄人上吊,以看人自縊為樂。

若是以往,她還會耐著性子攻破人心,今夜或許是因為法陣的原因,女鬼顯得有些躁動、不耐煩。

李月楚強烈的求生欲瞬間激怒了她,隻聽見一陣陰風卷進屋裡,兩扇門嘩啦作響,一道身影出現在視野裡。

女鬼身著大紅衣裳,她的身影妖嬈婀娜,衣袂飄動,詭異中帶著說不出的綺麗。

不對。

女鬼穿紅衣,那方才的白衣是……

一眨眼功夫,鬼影就竄到了李月楚的麵前,鬼臉麵白如雪,幾乎臉貼臉地和她對視。

李月楚瞳孔放大,嚇得心臟狂跳。

女鬼媚眼如絲,紅唇檀口,如雲發髻上斜插著一朵大紅的山茶花,花朵鮮豔欲滴,花瓣上幾滴露珠,像是新摘下來似的。

“為什麼不願意死呢?”

女鬼幽幽道,瘮人的寒意從四麵八方挾裹而來:“我看見了,你那表哥同彆的女人走了,都沒有回頭看你一眼。人家來了不過三五日,便勝過你在他身邊的數年,你不傷心嗎?不恨他嗎?不想從這紅塵情愛中得到解脫嗎?”

嘖,這鬼還挺會紮人的心。

要是正版葉楚楚,肯定痛哭流涕、尋死覓活了,可李月楚是個西貝貨啊!

隻是無論如何,她得讓女鬼知道自己沒有想自儘的想法,拖延時間等到女主回來救她。

她一副癡情少女的樣子說:“愛是不求回報的,我隻想活下去,看著他一生平安順遂,無論他身邊的那個人是不是我。”

女鬼神情一頓,好似被這油鹽不進的戀愛腦噎住了,她怨氣頗濃:“既然如此,那我隻好幫你一把了……”

李月楚:?

隻見女鬼在臉上一抹,如花似玉的容貌陡然一變,發髻在空中淩亂散開,如上好的綢緞在陰風中張牙舞爪。

她黑色的眼珠凸了出來,蒼白的臉上拉出兩道長長的血淚,嘴一張,一條三尺的鮮紅舌頭從口中吐了出來,一股腐爛的臭味蔓延開來。

“草!”

李月楚眼睛瞪得像銅鈴,渾身的汗毛一根一根立了起來。

她下意識後退,奈何兩條腿動不了,腳底一個打滑,凳子被踢翻倒地,那纖細脆弱的脖子便順勢被麻繩鉤住了。

她拚命掙紮,雙腿在空中亂蹬,如同一條被衝上河灘的魚。

可惜腳下沒有借力點,繩子死死勒住喉嚨,肺腑中的空氣正在被一點點抽乾,痛苦的窒息感瞬間侵襲全身。

而那罪魁禍首的女鬼,正拖著長舌頭,咯咯嬉笑著欣賞她瀕死前的垂死掙紮。

李月楚在腦海中叫係統救命,沒想到係統渾然不應,當真是不靠譜至極!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成為史上最快死亡的穿書人時,突然聽見一陣清脆的破空聲。

麻繩驟然斷裂,李月楚順勢掉了下來。

身邊一枚銅錢在地麵彈起又落下,最後咕嚕咕嚕滾進床底消失不見了。

女主回來了?

她猛烈地咳了兩聲,雙手捂住脖子重重喘氣,眼角掛著生理性淚水,梗著脖子往外看。

昏暗的光芒中,少年一身白色道袍,手中斜著把長劍。

少年身姿挺拔,衣袍翻飛,袍角的淡金色花紋若隱若現,高馬尾的發梢在空中肆意舞動,他的容顏藏匿在暗色中,聲音溫和悅耳:“三小姐,抱歉,在下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