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鬼(一) “洛觀嶼,趕緊給本小姐解……(2 / 2)

晴夫人猛地抬頭,終於露出幾分慌亂:“是葉家不能留我,還是你葉鴻英,自始至終,不願意留我?若不是你,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輕輕是我的骨肉,她會留在家中直到出嫁。” 葉鴻英直接不理會她的問題,不容辯駁道:“至於你,周福會安排你離開。”

他的聲音充滿文人的厚重,卻殘忍又狠厲,“留你一命,已經是我對你最大的仁慈。”

“葉鴻英,你敢!” 晴夫人惶恐起來,聲音陡然變得尖利,“老太傅不會同意的,我要等他回來!你不能趕我走。”

葉鴻英走到她的麵前,那張曆儘千帆後、冷靜理智的麵孔,早已經看不出曾經的稚嫩和無助,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方家早就沒了,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晴夫人如遭雷劈,那一瞬間,被掩埋在深處的記憶清晰地浮現在眼前,讓她幾乎渾身脫了力。

周福喚來人將她架走,出了門,一個乖巧軟糯的姑娘眼淚往往地撲了上去,“姨娘!”

他歎了口氣,四小姐葉輕輕何其無辜,可晴夫人為什麼不知足呢?

處理完家事,葉鴻英喝了口熱茶,好半響才回過神,似乎才想起謝扶淵還在這裡,“殿下,讓你見笑了。”

淵謝扶淵今日換了身天藍色常服,褪去了往日的貴不可攀,多了幾分平易近人,他回道:“舅舅,家人之間,何來見笑一說。”

他的確聽葉貴妃提到過一些有關葉鴻英的往事,但長輩的事情,他也不好打聽。

葉鴻英道:“楚楚的事情,還多虧你和那兩位小道長。”

他突然語音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看向去而複返的周福,問:“問出來了嗎?”

周福彎腰鞠躬道:“問出來了,老爺。”

“晴夫人身邊的那個嬤嬤招了,她說,晴夫人之前接觸了一個叫做虛真的老道,那招魂符也是從他那兒得來的。後來趁著三小姐去寺廟的時候,晴夫人買通她身邊的丫鬟,符紙化水,放在了三小姐喝的茶水中。”

謝扶淵擰起眉頭:“虛真?給薛琅院中布法陣的人,也叫虛真。”

“看來有人坐不住了。”

謝扶淵道:“舅舅的意思是……?”

“楚楚剛開始招上惡鬼的時候,我就去請了欽天監的人。” 葉鴻英冷笑道:“這兩年多有妖鬼之說,陛下特意令欽天監招攬能人異士,可結果呢,進去的都是些什麼人?”

“若非他們無能,又何須你去請玄靈觀的道士?”

“父皇看重欽天監,有人想拿此事作筏子。”謝扶淵麵容帶上一絲沉重和歉意,“他們是衝我來的,是我連累表妹。”

葉鴻英神色緩了緩,道:“淵兒,皇室從來就是深淵,你和葉家本就是一條船的人。”

“明州餓疫已久,卻遲遲無人願意去接這個燙手山芋,恐怕,他們打得便是這個主意。”

*

李月楚盯著手腕上的紅繩,當日銅錢吸食黑氣的景象又浮現在眼前。

她試著自己去解,沒想到壓根解不開,用剪刀去剪,也是毫無反應,簡直是刀槍不入。

李月楚這會兒實在不想看見洛觀嶼,想起他就一肚子火,但又害怕這邪門東西再招來什麼禍事,隻能硬著頭皮敲開了他的房門。

葉府西院的房間布局和大小基本差不多,隻是李月楚住的那間,用的擺的,明顯要好上很多。

洛觀嶼這件屋子,簡潔得像是酒店的標準間,唯一特彆的,就是書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摞畫好的符紙。

少年斜靠著床,胸前白色繃帶上還有絲絲的血跡滲透出來,濃密黑長的頭發散了下來,臉色雪白,眉眼更顯乖巧無害。

看見她時,眼中的期許化作了寒潭水星,“……三小姐?”

李月楚搬了個凳子在他床前坐下,“是我,怎麼,洛公子以為是沈姑娘?”

洛觀嶼不答話,歪過頭不看她,看起來莫名有些孤獨失落,半響才道:“我師姐呢?”

“小春說,沈姑娘去看薛夫子了。”

李月楚保持了最後一點善良,沒說沈翎是和謝扶淵一起去的,她怕把這廝又氣吐血了。

說來也是怪,她記得洛觀嶼戰鬥力挺強的啊,怎麼老是受傷,這不就是特意給男女主製造獨處機會嗎?

洛觀嶼烏黑的眼瞳看向她,“那你來做什麼?”

李月楚撩開袖子,伸出一截雪白纖細的手腕,紅繩鬆垮垮地掛在腕子上,銅錢隨著她的動作搖晃。

他聽見這少女凶巴巴道:“洛觀嶼,趕緊給本小姐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