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觀嶼早已經消失在大殿,出門有小廝攔住他,“小道長,小的知道一條近道,可以帶你過去。”
少年的眼神冰冷,目光像是要將人千刀萬剮。
小廝嚇得額頭直冒汗,就在他以為自己完不成命令時,耳邊響起沒有溫度的聲音,“帶路。”
小廝如釋重負,引著他前行。
洛觀嶼冷冷地睨著小廝慌張的背影,水池假山蜿蜒重疊,小道越走越偏,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路過假山拐角,小廝倉皇逃跑,映入眼簾的是臉色輕慢的世家公子哥,崔垚。
崔垚身後跟著數名侍衛,有些麵孔瞧著甚是眼熟。
少年垂眸想了想,原是第一次去千巷坊時,圍捕那名中年婦人的那些打手。
侍衛將洛觀嶼團團圍住,崔垚用一把金錢劍指著他:“小子,總算讓我逮住了。”
崔垚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如此憋屈和丟臉過,一切都因為葉家和這兩個山野道士。
葉家人不好動,可兩個道士就好收拾了。
他和阿姐,正好一人收拾一個。
洛觀嶼眼神一暗,“不想死,就讓開。”
師姐那邊還不知道什麼情況,他不想多浪費時間,還要那隻自作主張的死兔子……
“怎麼,想去見你的好師姐?”
崔垚大笑道:“恐怕是來不及了,有葉家人在又怎麼樣?沒有足夠權勢和地位,你們不過是任人碾死的螞蟻。”
洛觀嶼眸中翻湧著殺意,今日之行,他受夠了皇室和世家的明爭暗鬥。
少年的反應讓崔垚下意識後退幾步。
可見周圍的兄弟們在,他穩住心神,揮著手中的金錢劍,還在不怕死地挑釁,“你這怪物,當什麼道士,殺了你,我崔垚今日也算是為民除害了,兄弟們,都給我上!”
洛觀嶼唇邊勾起一個殘忍的笑容,倒是很久,沒殺過普通人了。
侍衛們一擁而上。
他們是崔垚精心培養的侍衛,手中沾染了不少無辜百姓的血,眼中有殺氣和戾氣,絲毫不心慈手軟。
可洛觀嶼殺他們,不費吹灰之力。
崔垚隻見銀白劍影閃過,幾個瞬息,那些跟了他多年的兄弟死得悄無聲息。
陽光照在地麵的細小血流上,泛著令人心驚的紅光。
他嚇破了膽,轉身要跑,可那少年已經到了眼前。
“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崔垚的囂張氣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沒有骨氣的哀求哭嚎。
洛觀嶼掐住他的脖子,將他舉離地麵,隻要手下一用力,就能擰斷他的脖子。
耳邊突兀地響起一聲微弱的貓叫。
洛觀嶼輕聲一笑,這麼輕易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崔垚感覺掐著自己的手鬆弛了些,心中一喜,以為求饒有效,可沒來得及慶幸,胸前驀然一痛。
一隻手穿過他的前胸。
少年黑瞳似無儘的深淵,溫熱的血液噴湧而出,頃刻間將純白的衣袖染紅。
崔垚看見惡鬼似的笑容,恐懼和疼痛似潮水侵襲全身,他感覺那隻貫穿身體的手,似乎將什麼東西抽離了出來。
是他的……靈魂。
崔垚的身體軟綿綿地倒下,驚恐的眼睛中倒映著湛藍的天空。
洛觀嶼的衣袖還血淋淋地往下滴血,鮮血蒸騰成黑色霧氣,繚繞在四周。
少年黑亮的眸中滿是厭惡,真是……臟了他的手。
血珠一路嘀嗒蔓延,他走到草叢邊黑貓奄奄一息地躺在地麵,他俯身,將崔垚的魂魄胡亂塞了進去。
黑貓的眼睛慢慢有了光亮,它不斷吸食著血液化成的黑霧。
黑貓的身體開始冒出黑氣,血肉漸漸脫落,化作一灘爛泥,露出白色的脊骨。
黑霧被吸食乾淨,少年衣袖恢複了乾淨,他撫摸黑貓的腦袋,聲音溫和:“去吧,處理乾淨。”
隻剩下骨架的黑貓喵了一聲,去啃食地上殘留的屍體和血液,一旦被它碰到,那些血和肉,都化作黑氣融入黑貓體內。
洛觀嶼眯著眼睛,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
這是他送給二皇子的生辰禮物 —— 貓鬼。
少年錦衣白袍,降陰咒在陽光下燦然生輝,分不清到底是模樣俊俏的世家公子,還是清風明月的正義道長。
唯獨眼中的陰鷙和戾氣,像是地獄而來的少年鬼差。
李月楚蹲在假山水池旁,臉色發白,雙手用力捂住嘴,才勉強沒有尖叫出聲。
貓妖襲來的時候,手腕上的銅錢紅繩給了它致命一擊,她害怕貓妖傷人,一路跟隨到這裡,沒想到會看見這樣一幕。
她頭一回見這種血腥的場麵。
洛觀嶼雖然有幾次想弄死他,畫麵詭譎恐怖,卻沒有這種直接震顫心靈的殘忍。
崔垚和他的同伴雖然作惡多端,死不足惜,可這方式,實在是……
李月楚從頭到腳都被凍住了,這廝是沒有心的真黑蓮花,狠戾,小心眼,睚眥必報。
若不是顧及唯他師姐,或許她一開始也和崔垚一樣,死相淒慘,連屍體都不留。
李月楚斂氣屏聲地等動靜消失,麵前的水池表麵波光粼粼,她的腿蹲得發麻,心臟狂跳不止。
肩上猛然一重,少女轉過身,映出眼簾的是一隻白骨貓。
它偏著頭,碧綠的瞳子正死死地盯著她。
李月楚大驚失色,她倉惶起身,腳底卻被石頭一絆,整個人朝著水池倒去。
陽光勾勒著橙黃色的裙角,披帛在空中飄蕩,漫天的銀絲鋪天蓋地,纏著少女的腰肢。
李月楚被猛地一拉,撞進一個冰冷的胸膛。
高馬尾在風中輕輕晃動,少年黑眸中是明亮的水色,他嘴角勾起一個惡意十足的笑,壓低聲音道:“三小姐,之前又不是沒撞見過我使用禁術,你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