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邸像是破了口的酒壇子，衣著華麗的達官貴人不斷湧出。

沈翎不放心地回頭望了眼，道：“我們就這麼離開，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謝扶淵說：“不用擔心，二哥既然用鬼魂做文章，府中定然是有能人異士的。”

“擔心他們做什麼？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葉錦明擱下懷中的少女，一副早就看不慣他們的樣子。

李月楚站穩，頗為認同地點點頭，可想起先死的是隻能聽命主人的侍衛，又忍不住歎氣。

這個世界，炮灰和路人，沒人權啊！

洛觀嶼默默地站在旁邊，沒什麼憐憫地望著府內的血腥和荒亂。

動了師姐，這是他們該得的。

“阿嶼，你可有看到那隻黑色貓妖？” 沈翎突然發問。

少年抬眸，瞳子在陽光下變成了剔透的琥珀色，他乖巧道：“嗯，當時我恰好遇見貓妖追著三小姐，還和它動了手，但貓妖狡猾，從我手中逃走了。”

他歪頭，看向李月楚，無辜求證：“三小姐，是這樣，沒錯吧？”

李月楚咬牙切齒，演，可真會演！

“就是洛公子說的這樣。” 李月楚昧著良心道，她又問了一句，“沈姑娘，怎麼了，貓妖有什麼問題嗎？”

“那白骨貓身上，還有殘留的妖氣，我確定就是那隻貓妖。” 沈翎說：“我懷疑，二皇子府中，或許有擅長禁術的人。”

迎著眾人的目光，她繼續道：“那白骨貓，準確的名字，叫做貓鬼。貓妖死後，有人操縱他人的魂魄進入它的體內，貓妖的□□承受不住，血肉短時間脫落，變作了白骨架子。”

葉錦明驚道：“這麼邪門？”

沈翎點頭：“這種貓鬼和我們在亂葬崗遇見的屍鬼，都是心術不正之人用禁術操縱的鬼邪，殺的人越多，煞氣就越重，力量也就越強大。”

葉錦明哼道：“我就說吧，亂葬崗肯定是二皇子乾的破事，秋月閣的背後，說不定也是崔家，要不然崔垚那禍害能成日往秋月閣的地下鬥場跑? ”

謝扶淵沉思：“沒那麼簡單，亂葬崗的變故若真的和二哥有關係，貓鬼今日就不會出現在宴會上。況且，二哥似乎對此也是毫無防備。”

主角團正認真討論背後的謎團。

李月楚暗中瞟了眼罪魁禍首，有了洛觀嶼的誤導，她都為他們捏了把汗。

葉鴻英和他的大哥葉鴻圖聽著小輩的討論，對視一眼，葉鴻英開口道：“多說無益，先回府吧，免得再落人把柄。”

*

二皇子府的事情在金都很快傳開，崔家的公子失蹤，更是添了一把火，滿城謠言四起。

四皇子府和葉家反而是關上了門，不論是與非。

沈翎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沒完成，那就是暮冬的魂魄。

引魂燈已經溫養了暮冬的魂魄半月之久，燈芯閃著微弱的光，已經可見暮冬的身形。

暮冬沉默了一會兒，道：“謝謝。”

沈翎輕聲說：“不用言謝，我是受顧婉清所托，找到你的魂魄，送你去幽冥界和她團聚。”

聽到熟悉的名字，暮冬眼中有了活人的色彩，聲音微急，“小姐……小姐她現在怎麼樣？”

沈翎道：“她很好，隻是一直在等你。”

濃重的愧疚和心疼蔓延，暮冬顫抖著捂住了自己的臉：“都怪我。”

“你死後，誰帶走了你？又是誰把你煉成了屍鬼？” 洛觀嶼沒給他情緒緩衝的時間，直白無情地提問。

沈翎偏頭看了眼說話冷冰冰的少年，嘴唇抿成直線，最終什麼也沒說。

暮冬緩了一會兒，才慢慢道：“是地下鬥場的人，還有……欽天監。”

沈翎驚得站了起來，“欽天監？”

無論是葉家還是四皇子，在他們口中，欽天監都是沒用什麼實力的混子，否則當初也不會邀請他們到葉府除鬼。

洛觀嶼倒是平靜，“你確定？”

暮冬說：“確定。當時地下鬥場的人悄悄潛入家中搶走我和小姐的身體，我正值靈魂離體之時，卻又被人封了回去，當時我聽見那個人抱怨，說欽天監那麼多人，就他一個忙得團團轉。”

沈翎壓住自己的情緒，問：“那後來呢”

“我很少清醒，沒有什麼記憶，唯一清醒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好像在一個巨大的山洞裡，裡麵有很多和我一樣，沒有意識的人，或者說，活屍體。”

暮冬竭儘全力回憶道：“我隱約記得，裡麵有人提到過一個地名，似乎是雲……雲陰山。”

他歉意道：“抱歉，這是我知道的所有東西了。”

雲陰山……

洛觀嶼黑潤的眸中跳動著燭火，一瞬間好似看見了綿延不斷的細雨，和終年不散的水霧。

沈翎感激道：“謝謝，已經足夠了。暮冬，你如今魂魄已經重新凝聚，我和師弟會施法護送你去幽冥界，顧姑娘在那裡等你。”

暮冬想起顧婉清，心中一片柔軟，“麻煩兩位道長了。”

“阿嶼。” 沈翎叫了洛觀嶼一聲，見少年沒反應，又喊了一聲：“……阿嶼？”

“師姐。” 洛觀嶼終於回過神，麵對沈翎不解的目光，他道：“我們開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