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鬼(十八) 她不會害怕我的(2 / 2)

“認祖歸宗?”洛觀嶼彷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他轉身嘲諷道:“見麵禮是血降術?”

齊雲抬起眼看著他,眼中的驚訝難掩,他慢慢直起身,神情竟有幾分真心的讚賞,“不虧是太師的孩子,當真有他的風範。”

洛觀嶼血玉似的眼睛定著他,眼中怒意迸發,眼底流淌的是止不住的恨,“我和他沒關係。”

“血緣是斬不斷的,無論你現在如何否定,你終究還是會回到裴家的。”齊雲悠悠道,“至於血降術嘛,是太師對你的一個小小懲罰。你在金都破壞了太師的計劃,他老人家很生氣,所以啊,等你正式回到裴家,記得給他賠個不是。”

洛觀嶼譏諷道:“他就這麼自信我會認他?”

“太師說了,父子連心,哪怕你對權力、財富、地位都無動於衷,裴家也還有你想要的東西。親人之間血濃於水,七公子,如今是多事之秋,太師正等著你回家呢……”

*

“嗚嗚嗚,好難呀,好難呀,我解不開。” 小女孩斷斷續續的哭聲響起。

沈翎和謝扶淵對視一眼,他們朝著聲音來源尋去,這一次藤牆沒再繼續阻攔他們,反而讓出了路。

兩人暢通無阻地來到一間習堂,堂內一個孤零零的小女孩坐在窗邊,她頭上紮了兩個小丸子,身上穿著綠色的襦裙,此時趴在桌麵上啜泣。

沈翎正要上前,謝扶淵伸手攔住她,輕輕搖了搖頭,自己走在了前麵。

她微微一愣,快步跟了上去。

謝扶淵盯著那哭得一顫一顫的身體,問道:“你是何人?在這裡哭什麼?”

小女孩聽見聲音抬起頭,她滿臉淚水,臉頰上暈開一點黑色墨跡,她抽噎道:“我叫婉婉,外公給的題太難了,我解不開。”

婉婉?

沈翎看著她周身的怨氣,原來荼靈是沾染了婉婉的怨念,難怪她要抓走思婉,恐怕是把思婉當作了自己的母親。

沈翎:“能讓我們看看嗎?”

小女孩點點頭,拿起題紙遞過去,墨紙被眼淚沾濕,字有些模糊,好在還可以辨認,“今有初門往見九堤,堤有九木,木有九枝,枝有九巢,巢有九禽,禽有九雛,雛有九毛,毛有九色,問各幾何?”

這道算術題對一個小女孩來說,的確是有些超綱了。

沈翎盯著題半晌,麵色微稔,後退一步,“殿下,還是你來吧。”

謝扶淵唇角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他心中默算片刻,在紙上緩緩寫下答案:“木八十一,枝七百二十九,巢六千五百六十一,禽五萬九千四十九,雛五十三萬一千四百四十一,毛四百七十八萬二千九百六十九,色四千三百四萬六千七百二十一。 ”

小女孩聽著越來越大的數字,瞪著一雙淚汪汪的眼睛,驚呆了,“大哥哥,你……解出來了?”

她抹了一把眼淚,從凳子上蹦起來,“太好啦!我要拿給外公看!不行,外公這會兒在講課,我不能去打擾他,我還是先去找娘親吧。”

沈翎和謝扶淵連忙跟上她,她在藤牆中穿行了幾個來回,終於停下了腳步。

推開門,正對麵是一個巨大的藤木椅,而思婉被綁在藤木椅中間,小女孩衝過去窩在她的懷裡,“娘親,題解出來了。”

思婉蒼白一笑,“婉婉真聰明。”

“這就是你想隱瞞的東西嗎?” 沈翎看著她難受的姿態,不再叫她思婉,“陳懷玉,你清醒一點,她不是婉婉。”

“她怎麼就不是婉婉,她分明和婉婉長得一模一樣,她會哭會笑,還會叫我娘親。” 思婉眼含淚水,“四殿下,沈道長,我求求你們,能不能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沈翎:“婉婉的怨念一日不除,就不斷會有人因為她喪命,你當真要因為自己的執念,不顧其他人的死活嗎?你當初和杜璟決裂,不正是因為不認同他作惡,如今你縱容婉婉的怨念,又和他有什麼區彆?”

思婉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娘親,你怎麼哭了?”小女孩從她懷裡抬起頭,原本可愛的臉龐變得陰鷙,“你們惹哭了娘親,我要殺了你們!”

綠色的藤蔓從她的袖口飛出,如遊龍飛蛇,靈活有力,謝扶淵和沈翎兩人聯手,招架得很費力。

思婉焦急道:“婉婉,住手!”

小女孩不為所動,眼中的怨毒更甚,仿佛不殺死他們不罷休。

思婉在藤木椅上掙紮了幾下,她突然看見落在地上的題紙,計上心頭,“婉婉,外公該放堂了,你快拿著題去找他吧。”

“對噢,我要去找外公。”小女孩收回藤蔓,好似全然忘記了打鬥,她撿起地上的題紙,邁著小短腿往外跑。

謝扶淵和沈翎方鬆了口氣,見她又匆匆跑了回來,小女孩笑眼彎彎,“娘親,今天有小朋友來找我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