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應了句好，低頭一看，燕理正乖乖抬著小臂，儘量把自己的遊戲麵板送到他麵前，全然不在乎自己的麵板能被彆人使用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他沒忍住弧眸對小孩兒笑了笑，猶豫了一會兒，手指輕勾，將那本寫著林秋月名字的書抽了出來。

剛準備翻看一下，書架空缺的那一塊突然閃爍起瑩瑩白光。那光點輕盈地躍出，在何清麵前散開，一個周身發著光的少女出現在他的麵前。

少女唇邊勾著恬然的笑，栗色的發上有幾朵小白花零散地點綴著。她身著白裙，一言不發，隻是輕抬手臂，欲將何清手上的那本書給拿回來。

然而，何清捧著書的力道微微加重，她沒能拿動。

於是她眼中帶上些許疑惑，終於抬眼正視自己麵前的兩個人類，然後發現——

“......有活人！！”

燕理本來在等著她的動作，被她這一嗓子喊得立刻擺好了警戒的姿態。

何清也迅速將書抱回懷中，往門外一看，就見玻璃門已經被合上，外界的景觀也全然消失。

他突然想到一個新的可能——

如果那個原住民不是找到了通往樓上的路，也根本沒有上樓呢。

或許他，早就像現在這樣直直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了。

何清已經看不見金羽和鹿鈴亥了。

“何清哥哥......”燕理下意識地想在耳麥裡問接下來怎麼辦，就見四麵書架上的書都開始輕輕顫抖，發出綠光。

下一秒，各式各樣的“人”都冒了出來，將他們圍在中心。

每個“人”周身都泛著光，麵無表情，老的、年輕的、男的、女的，視線皆集中在何清的身上。

燕理上前一步擋住了一些視線，並微微張臂，將何清牢牢護在身後。

何清又伸手揪起燕理的後衣領，將他拎回了原位。

他心裡估算著，雖然事發突然且出乎意料，但似乎暫時沒有危險。

“人”群忽的向兩側散開，讓出了一條路。

看上去最年老的那位，臉上掛著厚長的白胡，緩步走至他們麵前，並一手將他們與那位少女隔開，蒼老的嗓音帶上些許凝重。

“白菊，到後麵去。”

那位名為白菊的少女緊張地抿著唇，聞言慌忙躲進人堆裡。

而那老者平靜地看了何清許久，聲音冷漠而威嚴：“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何清掃了眼周圍堵得嚴嚴實實的人牆，視線落回到麵前的老者身上，微微挑眉，唇邊掛著散漫的笑意：“我叫何清。”

老者沒有說話，把眼垂了下來。

半晌，他不帶情感地命令何清：

“把你手上的書打開看看吧。”

何清摩挲著手中書的封皮，聞言指上微頓。

下一刻，他順水推舟翻開了這本名為林秋月的書。

攤開的書頁間閃爍起斑駁的幻影，一張低矮的圓桌突兀出現在圖書館的地板上，對應的卡通小椅擺在圓桌的那一方。

有一個小女孩跪在那張椅子上，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探出去，想觸碰窗外的花。

周邊的一圈人已經消失了，但何清知道他們還在看著，一道道或冷漠或嫌惡的視線釘在他和燕理的身上。

老人倒是還在，閉著目，似乎沒有在看他們。

何清仔細打量著那個跪在椅子上、探手觸花的小女孩兒。

他想。

那是四歲左右的林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