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一個留著長發的外國男人看過來之後愣了一下,嘴巴微微動了動。
滿川在快速行駛的汽車間隙中看清了他的臉。毛利蘭敏銳地感到她緊張了一下。“怎麼了?”
“那是我監護人的朋友。”滿川匆匆說道。也不管她們知不知道自己在說誰。“應該也算我的半個監護人吧…”
三人的路線並不統一。毛利蘭在出發時就想要送新同學到家,所以並沒有直接在這個路口與她分彆。她和園子打量著對麵那個有著奇怪發型的男人,準備等信號燈轉換成綠色後和滿川一起走到她租的學生公寓。
滿川轉過頭,輕輕捏了捏毛利蘭的手。“小蘭,今天很感謝你陪我走到這裡,你也是,園子。我就先走了。明天再見!”她朝二人揮手,又用眼神與毛利蘭和鈴木園子告彆。接著拔腿朝前走去,在馬路中央和那個男人相遇後一起走向對麵。
毛利蘭直覺滿川和她那半個監護人之間怪怪的,就像小孩被威脅著拐賣了一樣。但因為那天的反常還沒有突破她的懷疑程度,所以毛利蘭隻是繼續一邊聊天一邊和園子一起拐彎,走上了她們平時回家的路。
“赤井先生要你接電話。”走到樓下大門的電子鎖邊上時,卡邁爾看了滿川一眼,接著說道。“第一天怎麼樣?”
她忽略了對方話裡想要改善氣氛的意圖。“還行吧,我覺得同學們都挺好的。”
滿川沉默地打開大門,帶卡邁爾到了自己的公寓客廳。“我去泡茶。”
至少她知道待客之道。安德雷-卡邁爾在心中安慰自己。但因為留在日本的時間不多,他再次出言提醒。“你該給赤井先生打電話了。”
滿川背對著他,站在冰箱前。“現在?”她捏著茶罐的蓋子,把剛取出的玻璃杯放到了茶幾上,拿起邊桌上的電話,開始撥號。
安德雷-卡邁爾見狀,便點著煙走到了陽台上。
“喂。”
對麵傳來一聲輕笑。
“乾嘛?”滿川覺得莫名其妙。“有事快說,我要寫作業了。”
“第一天,感覺怎麼樣?”
“卡邁爾也問了我這個問題。”她看了一眼陽台,“約好的?”
“嗯…總是要問一下的嘛。”聽起來還在笑。
滿川聽到了金屬摩擦發出的哢噠聲。“你也在抽煙?”
“我?”他沒有否認,“安德雷在抽煙?我記得你租的是學生宿舍。”
“你們FBI……”她嗤了一聲,“學生宿舍又不禁煙。我今天看到班上的好幾個男生在午休時溜到天台上,估計也是去抽煙了。”
“噢噢。”失真的男聲混雜在電磁傳來的信號中,不易捉摸的樣子。“我明天或者後天到東京,你來接我?”
雖然是疑問,但並無轉圜的餘地。“卡邁爾開車?那時候我應該在學校。”
“嗯。記得提前請假。”
“請假條上要寫具體的時間。”
“…你等等,”聽筒裡傳出了微弱的嘩啦啦的翻書聲。“那就…明天下午,下午三點。”
滿川答應了一聲。“還有事嗎?”
“沒有了。拜拜,かわちゃん。”道彆的時候,他念得她名字尾音上揚,很得意的樣子。“明天見。”
“彆那樣叫我。”她猛地用指甲掐住聽筒下彎彎繞繞的電話線。“…AKAI SHUICHI!”講完這句之後,滿川飛快地按掉這通電話,拿著書包就回到了房間。
寫完作業後,滿川走出房間,準備叫份外賣當作晚飯。安德雷-卡邁爾已經走了。陽台留下了一地煙灰,她懶得去清理——反正下一次還會被弄的一樣臟兮兮。
她把放在門口的行李箱拉進房間,開始整理衣櫃。新拿到的校服,一套在身上,還有兩套先送去洗衣店,等拿回來再繼續穿;連褲襪和絲襪放進隔板下的第一個抽屜,挎包和圍巾、帽子一起放進第二個抽屜。牛仔褲和T恤衫她不怎麼穿,但以後可能會有集體活動,需要穿著便捷,那就全部放到另一層。
滿川接到電話,去門口拿回外賣,回到客廳打開了電視。電視上正在播放eva。麵色蒼白的勇敢少年和未來主義機械及偽善父親的爭鬥。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時,她抬頭觀察自己公寓的天花板,發現保潔員一絲不苟,連基本無人注意的天花板都刷得明淨雪白,和自己在美國的臥室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