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遲挑眉:“哦?”
“我一直以為你是單家三兄弟中最膽小最沒用的一個。”風翎道,“卻沒想到第一個追到我的人就是你。”
單遲眉宇間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公子過獎了,不過是我的運氣好。”
風翎冷笑:“現在我才知道你不僅最膽小,最沒用,而且還是最愚蠢的一個。”單遲變了臉色:“臭瞎子,你死到臨頭居然還敢消遣我?”
風翎輕歎一聲:“我是死到臨頭了,你的兄弟們根本不敢看我死,卻唯獨你以為我受傷了便有機可乘,這不是愚蠢又是什麼呢?”
單遲一愣,隨即大笑:“不知死活的臭瞎子,你到現在還敢故弄玄虛?我先要了你的命,再慢慢享用你懷裡的美人。”
風翎搖了搖頭,索性閉上了眼睛。
單遲見他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心中更怒,飛身撲了過來。一根細細的針破空而出,單遲瞪大了眼睛,血絲慢慢從喉頭湧了出來。
風翎從懷裡掏出一方雪白的絲絹捂住了鼻子:“我就知道顧三娘既然來了,又怎麼會將這份功勞讓單家的人得了去呢?”
顧三娘咯咯地笑著,一雙媚眼滴溜溜地在風翎身上轉著:“你不是瞎了麼?怎麼知道是本姑娘來了?”
“若不是顧三娘來了,這血腥味怎麼會被胭脂味給蓋住呢?”風翎道,“可惜那狐臭味卻是怎麼也蓋不住的。”
顧三娘變了臉色:“你不知死活!”
風翎皺眉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說著,風翎低頭輕嗅著懷裡錚錚的發絲:“你要知道瞎子的鼻子往往是最靈的。”
顧三娘手裡扣了一把銀針,剛要打出,心念一動,笑道:“那不如讓我先看看公子懷裡是何等的傾國傾城吧?”
“傾國傾城倒是未必”風翎笑道,“國色天香倒還是當得起的。”風翎故意將“天香”這四個字咬得極重。
顧三娘直被氣得咬碎銀牙,卻又聽到風翎揚聲道:“諸位還不現身,難道真要將這功勞贈於女流之輩嗎?”
“風公子真是好氣魄。”英飛揚拍著手走了出來,他身後還跟著兩男一女。
風翎卻搖頭:“堂堂英家子弟居然也乾這種勾當,你祖先的臉真是被你這不肖子給丟光了。”
英飛揚麵不改色道:“我早已不是英家人了。”
“一個人連自己的祖先都能拋棄,還有什麼不能拋棄呢?”風翎道,“割下我的首級之後,你真的會跟你的同伴分那賞金嗎?賞金再多,這一分怕也沒多少了吧?”
英飛揚笑道:“風公子這是挑撥離間嗎?”
風翎道:“人在落魄的時候不免會需要彼此扶住,可是人在富貴的時候何必要彆人分享呢?這就比如說有活自然是大家一起乾,可是要娶了個漂亮老婆就大可不必與人共用了吧?”
顧三娘怒道:“大哥,我們彆聽他胡說八道,先把他的頭砍下來,看他還能胡說八道。”
風翎笑道:“不知是你們中哪一位來呢?”
英飛揚一瞥眼見身邊幾個人都有些躍躍欲試,心中就有些不悅了,卻又聽到風翎歎道:“能先對我出手的人也未必是幸運,須知螳螂補蟬,黃雀在後啊。”
他這麼一說,英飛揚一夥人又都猶豫了起來。顧三娘一跺腳:“你們都聽了他的鬼話不敢上,那我來。”
黑色身影一閃,顧三娘的喉嚨已經被扭斷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英飛揚。
英飛揚滿麵厭惡地退後了一步:“我這個老大還沒點頭,你就敢先動手?”
風翎再次搖頭:“英老大已經等不及了嗎?”
等不及?英飛揚狐疑地看了眼身邊的人,發覺他們都是滿眼的算計,於是一笑:“老二,能跟上這家夥全是你的功勞,你去砍了他。”
蒙行聞言,一步一步向風翎走了過去。風翎抱著懷裡的人安靜地坐著,嘴角甚至還掛了一縷淡淡的笑意,如同一朵白蓮靜靜地開放在夜間。
一、二、三、四,第四步的時候,蒙行突然轉身向英飛揚撲了過去。英飛揚卻似乎早有防備,迎身而上。空中一道雪亮的刀花閃過,英飛揚一掌拍在蒙行胸前,而他自己卻被刀擊中了後背要害之處。
“小四,你?”英飛揚無力回頭,可他卻仿佛看到那明媚的女子在揚著她手裡的彎刀嫵媚地笑著。
小四並不理會英飛揚,一個飛身將彎刀砍在了蒙行的頭上。小四笑得很得意,拉了身邊的少年到了風翎麵前:“有些東西是要一起分享才有意思的。”
風翎一笑:“你們兩個還是少了那麼一點福氣。”
小四心知不妙,與那少年急退,冷不防風翎懷裡的錚錚直起身子右手一揚。漫天的暗器中,小四兩個人被紮得猶如兩個刺蝟一般倒在了地上。
錚錚麵色煞白地看著一地的死人,再看看雲淡風輕的風翎。風翎先是將一個金屬製的圓筒塞到了她的手裡,又將她的手指放在了機關處,後來又推了她一把,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個局麵。錚錚掙紮著想站起來,腿上卻沒有半分力氣,一個踉蹌又倒在了風翎的懷裡。
風翎按住了欲站起來的錚錚:“你彆動。”
黑夜裡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群黑衣人,他們的眼睛和手中的刀刃一起閃耀著吞噬血肉的光芒。
一種與剛才完全不同的寒意籠罩住了錚錚,她下意識地向風翎的懷裡縮去,握緊了手裡剛才風翎塞給她的那個圓筒。不過錚錚有種感覺,這個圓筒不會有第二次的作用的。
黑夜中,血花朵朵。兵刃相接的聲音不斷響起,黑衣的蒙麵人不斷倒下。錚錚呆呆地看著場中那持劍的身影,那是一位美麗清冷如冬日寒梅的白衣少女。
最後一個黑衣人也倒了下去,少女一身白衣幾乎被鮮血給染透了。她自己卻是渾然不覺,走至風翎的麵前單膝下跪:“屬下來遲,公子恕罪。”
風翎抬了抬手:“不是你的錯。”
意識到這兩個人和自己平常所認識的人都不一樣,錚錚很想離這對主仆遠一點,可惜她的身體一直都在發軟,怎麼都站不起來,手裡那個小小的圓筒也一直都握著。風翎從錚錚手裡把圓筒摸過去,皺眉:“真是可惜了,這麼精致的東西就隻能用一次。”
白衣少女叫梅兒,她一掌劈暈了等錚錚的趕車人。錚錚羨慕地看著人事不知的趕車人,他被打暈起碼證明他有活著的機會。而自己呢?她不知道這對主仆會怎麼對待自己。通常來說,他們要麼會報恩,要麼會殺人滅口。前者,錚錚不在乎。後者,錚錚深深地恐懼。
梅兒在趕車,錚錚和風翎坐在馬車裡。風翎好看的眉頭剛剛皺了皺,錚錚就被他一把給拖到了懷裡。現在還帶著她是因為這位公子缺少一個暖爐吧,錚錚想他不像是對她有所感激的樣子,她還是很危險的。本來男女有彆授受不親,錚錚此時顧不得考慮自己的“名節”了,她隻求自己能活下來。她真的還沒活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