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從馬車上下來時,早有陸府的管家帶著幾個眉清目秀的丫鬟侯著了。一見青瓷,陸福就滿麵堆笑:“沈大夫來了。”
換了是彆人看見自己是這麼個年輕女孩,臉上多少都會有幾分驚訝和不滿的,可這位管家一臉的誠懇倒讓人覺得若治不好他家的病人還真是愧對了他。青瓷想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對沈家的人有信心還是練就了這身不露神色的本事。
沈家一不出文臣二不出武將,卻是名震朝野,任憑你什麼達官貴人見了都要給三分薄麵,隻因為沈家是活人無數的杏林世家。青瓷向來高傲,從不上門為人診治,這次卻是個例外。大將軍陸議乃是爺爺生平最敬重之人,爺爺一接到陸議的書信就忙著打理行裝要親自來陸府為陸家小公子療傷。爺爺雖然是個大夫但是已經是八旬老人,身體並不健朗。青瓷無奈,隻好自動請纓,這才有了這趟陸府之行。
一路上分花拂柳,回廊九曲,板橋樓台,青瓷直接就被領進了陸雷的房間。
房間內,大將軍陸議憂心忡忡地看著昏睡的兒子,站在一邊的陸風和陸議的妾室蘭卉也是滿麵憂色。陸氏父子和蘭卉見青瓷進來皆起身相迎,青瓷下意識地行了個禮。
四麵牆壁玲瓏剔透,錦籠紗罩,金彩珠光,鼎內燃著上好的百合香,青瓷心中一哂,堂堂武將之家的兒子的住處住得像女子的閨房,心中不免多了幾分鄙薄。俏麗的黃衣婢女掀開帷幔,青瓷又是一驚。床上的少年雖然雙目緊閉,麵色蒼白但是俊美之極。陸議和陸雷父子二人也都是極為英俊的,但那是男子的陽剛之美,是和床上少年的俊美是截然不同的,不由心中暗暗稱奇。
伸手一把脈,青瓷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是受了極厲害的內傷,是什麼人把他重傷成這樣?。”
陸議道:“雷兒的確是被人所傷,但是具體情形我們並不清楚。他被打傷之後還能強撐一口氣自己回來,之後就是昏迷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了。”
青瓷心中已經大致有數,不急不緩地開了方子道:“先按這個服,過幾天我再為公子換藥。”
陸議看青瓷似乎成竹在胸,心中安定了不少,道:“全憑姑娘吩咐,有勞姑娘了。”
青瓷欠了欠身子表示不敢當,目光卻是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昏睡中的陸雷。
陸議對青瓷很客氣也很尊重,可惜陸雷真的是青瓷所見過的最糟糕的病人了。他對青瓷這個大夫全無敬意,剛醒過來就先挑剔她的名字:“為什麼不叫雪瓷或者青玉,偏叫青瓷呢?”
青瓷皺起眉頭,板著麵孔道:“我叫什麼跟你一個快死的人有關係嗎?”
陸雷笑嘻嘻道:“當然有關係。我這個快死的人很快就要砸了沈這一代傳人的牌子了,能不把她的芳名弄弄清楚嗎?”
少有與人鬥嘴的經驗,青瓷隻是沉下臉不說話,心裡暗下決心得想一副最苦的方子出來。
陸雷還是不住嘴:“你們這些做大夫的跟不跟人說再見的啊?若不說再見那是失禮,所是再見不是很不吉利?彆人會不會以為你咒他?”
青瓷的腦袋認真搜索著能把人徹底毒啞的方子,不再聽陸雷的鬼扯。
此外,陸雷還三番五次地抱怨藥太苦,要求她換藥。青瓷的脾氣是清冷了點,但並不火爆,卻也對陸雷發了好幾次火。陸雷沒有一點收斂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