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忽然浮現出爺爺的叮囑。
他長睫微顫,垂眸望向旁邊的宋京蘿,他心裡有了答案。
想到這裡,他漆黑的瞳孔染上一抹淡淡的憂愁。
月光如水,在這溫柔的夜色裡,宋京蘿覺得愜意極了。
她享受這樣平凡的生活,沒有勾心鬥角,吹噓奉承,有的隻是安逸。
她抬眸看向男人,見他將吸管插進奶茶杯子裡,輕輕遞給她,“喝口水,彆噎著。”
他墜過地獄,所以不想讓她也跟他陷入那種黑暗絕望。
她屬於光明,有著鮮活的生命,不該跟著他墜入無愛深淵。
他再次回到黑暗無所謂。
這輩子,他見過光,就足夠了。
“傅硯辭,謝謝你,你知道嗎?彆看我這樣愛笑,但其實我沒有朋友的。”她回眸看他,目光澄澈。
皎潔的月光照在她雪白的側臉上,美麗又純粹,那是種皎潔明媚的純。
“為什麼沒有朋友?”他問。
宋京蘿喝了一口蜜桃白茶,眼睛眨了眨,輕笑道,“男孩子距我遠之,女孩子又覺得我不好相處,於是我就沒有什麼朋友了,就像這樣,簡簡單單坐著喝茶聊天,我以前可向往了。”
她沒有什麼朋友,所以她都是一個人跨越山川海洋,一個人背著相機到處環遊。
她在富士山下堆過雪人,在西雙版納熱帶雨林看過望天樹,也與大西洋的藍鯨握過手,卻從來都是一個人。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白皙纖細的手捧著杯奶茶放在嘴邊,都忘記了去喝。
兩人視線雖沒有交融,但傅硯辭卻感覺到了她的難過。
他沒有說話,靜靜地陪著她,過了會兒,宋京蘿聽見他說,“給我一杯蜜桃白茶吧!”
她扭頭看向他,有些不可思議,“你不是不愛喝嗎?”
“我喜歡白茶。”他答非所問。
宋京蘿也沒有繼續問,她從一旁的打包袋裡拿出另外一杯蜜桃白茶遞給他,又細心地幫他插上吸管,“給,要吃東西嗎?”
“嗯。”他接過白茶,輕輕點頭。
宋京蘿低頭去給他拿了一塊沈星沅給她的酥餅,笑嘻嘻地說,“這是海陵特產呢,我以前......”她眼神黯淡了下,隨即又恢複了沒心沒肺的模樣,“我以前給趙子煙拍照的時候,她給我吃過,說,這是沈星沅送給她的。”
“我知道,她是我表姐。”男人接過酥餅,輕嚼一口。
“她也是我姐姐,我可喜歡她了,以前我去劇組追她,她會給我買奶茶,有一次我送她我給她拍的照片,但是經紀人催著她上車,她還是笑著停下腳步,接過我的禮物,和我說謝謝,她好溫柔的!”說起趙子煙,她眼角含笑,也伸手拿了一塊酥餅嚼了起來。
“你現在不怎麼拍照,是不是因為她?”男人放下奶茶,脫下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
安靜的廣場,不斷閃耀的電視屏幕淪為了他的陪襯,他坐在黑夜裡,氣場清冷優雅,月色如水,他也添了一絲柔意。
“嗯,後來我再也不敢拿起相機。”她低頭,心臟倏然疼痛,那杯拿在手裡的奶茶險些滑落,幸好男人及時替她抓住了。
夜深人靜,廣場陷入一片寂靜,隻有不遠處亮著一塊超大顯示屏,才沒有讓廣場徹底陷入黑暗。
顯示屏上不斷循環播放著一張美豔動人的小臉。
宋京蘿恰好認識她,新一代娛樂圈小花,宋稚京,她的一位堂妹。
“你可以拍她還沒有見過的女兒。”他緩緩開口。
宋京蘿沒有問她哪裡來的女兒,她知道他說的是江煙。
昏暗中,宋京蘿眼裡染上一層薄霧,她端起奶茶抿了一口,抬頭看了眼電視上那張明豔的小臉,眼神晦暗不明。
一代巨星隕落,又有新的星星升起,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這樣新舊交替,但有些人永遠活在他們心裡,那就足夠了。
良久,她輕聲開口。“好。”
兩人經曆了一番交流,宋京蘿心情舒暢多了,她起身伸了伸懶腰,卻見傅硯辭已經拿著她吃剩的垃圾轉身走向垃圾桶,夜色中,他頎長高挺的身形與月色融為一起,宛若謫仙。
幾分鐘前,就是他一句話,解開了她多年來的心結。
廣場寂靜得可怕,宋京蘿小心翼翼地跟在男人身邊,兩人離得近,她都能清晰聞見他身上清新淡雅的木質清香,又像是早晨推開窗戶那瞬間的乾淨氣息,又像是雪地裡鬆樹下掉下來的雪花融著鬆樹的味道。
“傅硯辭,謝謝你。”她小聲開口。
話還沒有說話,廣場上的噴泉突然噴灑起來,水花四濺,傅硯辭走在邊上,下意識脫下身上的西服將她蓋住摟在懷裡。
他背著噴泉緊緊圈住她,任由四處濺出來的水霧將他身上打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