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狐仙真的靈麼?”景天路上無聊,忍不住與唐爺爺閒聊開了。
“靈得很,幾乎是有求必應。”唐爺爺怕有什麼閃失,沒敢把茶壺帶出門來,現在隻好摸自己的胡子,“唐家村務農從醫,最講天時地利,求好天氣時去狐仙廟每試每靈。”
“要是每個人求的天氣不一樣呢?”
“這個……大家都是統一了口徑的,總不能讓狐仙難辦。”唐爺爺悠悠地想了想,“還有就是求福祿求姻緣,也有求子的。對了,前些年,村中有妖邪作祟,是狐仙大人施法除妖,保全了村子。”
“哦?”景天骨碌骨碌眼珠子,挑眉道,“這麼說,有人見過狐仙?”
唐爺爺摸胡子笑:“仙人哪有這麼容易見的。”
“就算見不到仙人,狐仙有靈,照樣收拾你。”唐雪見非常不爽景天,一邊說一邊癟嘴,“就你還想娶本小姐,做夢。”
景天隻要想到他的熏爐就什麼氣都沒有了,依然笑嘻嘻的,竟搞得唐雪見覺得有些磣得慌,敢情這人喜歡被罵?
“那麼,隻要是狐仙點了頭,你們就不會反對了?”景天抬頭遙遙一望,村裡稀疏的樹林間漏出一勾屋簷來。果然是狐仙廟,與村中其它屋宇完全不同。
“我們遵從狐仙的意思。”
“狐仙才不會點頭!”
祖孫倆同時回答。唐爺爺咳了一聲,摸摸胡子,唐雪見瞪了景天一眼,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狐仙廟雖然是個小廟,但小廟也是需要廟祝的。
廟祝要做的事情其實不多,無非是收收香油錢,擦擦神像,掃掃地,清清香爐,偶爾號召村民們修繕修繕小廟,日子就像窗縫裡漏過的光一般嘩啦啦就過去了。
廟祝一般也不會受到太多的關注,前來拜求的人大多是衝著狐仙來的,對於隱藏在幕後默默為小廟奉獻的廟祝,大部分人隻是經過時一點頭算是打招呼,留下一個淺淡的印象。
如果現在對唐家村的人搞一個調查,綜合眾人說法捏吧捏吧起來,狐仙廟現任廟祝就是“一個白衣服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沒有臉。
……呃,這個說法驚悚了一點。
其實就是,沒有人對這個年輕人的相貌有印象。
因為人們看到他的時候,他總是埋著頭在掃地。狐仙廟前每天人來人往的青石階梯,也因為他勤勞的清掃而格外乾淨。
如今,景天、唐爺爺、唐雪見三人正走在這光可鑒人的石階上。
……有沒有人問為什麼唐家繼承人婚姻大事的決定過程隻有三個人參與?
景天:“無所謂~結果是我想要的就好,過程隨便他們。”
唐爺爺:“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年輕人麵子上不好過。”
唐雪見:“要是狐仙真的說我要嫁給那個混蛋,大家都知道了,想反悔就是件麻煩事。”
各自有各自的想法,轉眼間就到了狐仙廟門前。
門前站著三個人。
唐爺爺,唐雪見,與廟祝。
……喂,景天,你到哪裡去了?
“這些青石板真是漂亮啊,雖然非金非玉,但敲之硿然作聲,音色純淨……彆是古董吧?”
唐雪見帶著滿腦門子黑線,踩住景天正在研究的的石階:“是古董你也帶不走。快點滾上來。”
把景牌膏藥從石階上撕下來,唐雪見道:“你不是要速戰速決麼,給本小姐加快速度。”
於是,又是這一句,轉眼間就到了狐仙廟門前。
門前站著四個人。
景天,唐爺爺,唐雪見,與廟祝。
廟祝依然在低著頭掃地,發黃的竹製成的掃帚,清掃時可以感覺得到竹的那種韌性,鞭笞著地上的灰塵。
廟祝認真掃地的動作忽然就讓小廟變得肅穆起來。幾百年來,是不是每一個擔任過廟祝的人,都曾經這樣一心一意地掃著地,維持著廟宇的平和與整飭?
景天率先走進狐仙廟:“咦,這不是惡搞麼?為什麼這個廟這麼正劇?”
唐姑娘對他的態度非常不滿意:“喂,這是本小姐的婚姻大事,你敢把它當惡搞?”
景天摸摸鼻子,噤聲。心裡卻暗暗地想,就是因為是你的婚姻大事,所以才會變成惡搞……
他在廟裡沒有感覺到同類的氣息。無論是狐仙還是狐妖,或者就是普通的狐,於同類而言,總是會留下氣味的。
那麼,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可以小做手腳了……
景天頓時覺得心裡頭開出了一朵花,就開在他心心念念的熏爐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