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沈:“阿玫,你記好了,我真名叫沈玉。以後我會保護你。上次給你留的珠子呢?”
楊玫翻起袖子,把那顆紅色的珠子取下,遞給她。沈玉接過珠子擺在左手手心,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個月白色的手串放在旁側。她伸出右手在兩樣東西上麵一抹,左手心閃過一道微弱的亮光。
“好了,伸手。”沈玉說。
楊玫舉起手,抬頭望著師父。
現在的沈玉對楊玫來說還是太高了,於是她蹲下來,牽過楊玫的小手,把手串套上。
楊玫低頭擺弄手串,看見那顆紅色的珠子也排列進那月白色的手串裡了,很醒目。
沈玉定定看著楊玫的手腕說:“這串珠子,是我母…娘親留給我防身用的,如果我不在你身邊,它可以幫你擋三次災。今天太晚了,具體的口訣,日後教你。”
“師父把珠子給我了,自己怎麼辦呢?阿玫還是還給師父好了。”楊玫扯了扯沈玉的衣角。
“不必,你已經送了我東西。”沈玉說。
“什麼?”楊玫抬頭。
“院子裡的楊梅樹啊,小笨蛋。”說罷,沈玉借著一點酒勁,有些生疏地伸手將楊玫攬進懷裡,這個孩子,以後就要和自己的命運息息相關了。
楊玫感覺腦袋裡轟地一聲炸開了煙花。
她剛剛其實看見了,沈玉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隻是決心賭一把,賭眼前的這個女人會心軟——她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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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前後,十五、十六、十七三天,歙州城撤除宵禁,包括練江西岸諸山上的興唐、經藏、等覺、福聖、長慶等十寺徹夜燃燈,城內所有街巷燈火通明如晝。
熙和街上,造了百餘尺高的大棚,張燈結彩供百姓遊觀。尤其是十五那天夜裡,全城百姓空巷而出,主街上摩肩接踵。好多人都佩戴著昆侖奴的麵具,其中就有湊熱鬨的楊玫,和麵具都掩蓋不住臉上寫著:不感興趣四個大字的沈玉。
“師父快看,前麵有人在捏糖人!”楊玫興奮往前跑。
“跑慢些,看著點腳下。”沈玉在後麵慢悠悠地說,自從知道了楊玫的存在,她的心反而安定了許多,許是顛沛流離這麼多年,隻出現了她這麼一個讓她如此在意的人。可能在那個除夕夜,她抱起阿玫,看見她像小動物一樣窩在她懷裡的時候,一切就已經不一樣了吧。
“師父,給你的!”楊玫把一個糖人遞到沈玉麵前。
沈玉蹲下身接過,順便壞笑著去摸了摸楊玫的頭。
“師父!都說了...”楊玫啃著糖人小聲嘟囔。
“抱歉,阿玫。我們往前再去看看好嗎?”沈玉起身溫柔地牽起楊玫的手。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所以我現在和沈玉,也是在約會嗎?楊玫有些歡喜地想著。
二人正走著,前方人群開始騷動,楊玫抬頭,看見前方天際突然升起了幾百盞孔明燈。
“師父!”楊玫喊,她有些遲疑地止住腳步。
“不對勁,慢慢往邊上走。”沈玉輕聲說,表情開始變得冷峻,她把楊玫臉上的昆侖奴麵具拉下,蓋住楊玫的臉,又拉下自己的麵具。
不知什麼時候,楊玫發現,周圍吵吵鬨鬨的聲音消失了。
遠遠地,一個傘童儺麵、戴鬥笠,身穿鮮紅色袍子的人,肩頭還站著一隻巨大的聖鴉,正逆著人流,從那燈火最盛處,往兩人緩緩這邊走來。而觀周圍人,神色如常仿佛不曾看見,楊玫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看沈玉,她右手已經緩慢往後背伸去,準備拔劍。
三步,兩步,一步,那人走得如此緩慢,臉上的傘童麵具則帶著詭異笑容,楊玫緊張到呼吸停滯,感覺那人的腳步聲正一步步碾壓在她心口。
突然,那不辨雌雄之人肩頭的聖鴉怪叫一聲騰空飛起,徑直朝楊玫身後俯衝過去,楊玫感覺自己的心就要蹦出嗓子眼。
一聲淒厲的女聲和孩童哭喊聲同時響起,楊玫覺得那哭聲很是耳熟,回頭一看,駭然發現竟然是隔壁程家的小少爺程塵,正使勁搖著地上那個已經不省人事的女人:他的母親,程夫人。
“師父,這是隔壁程家的。”楊玫小聲說。
“嗯,現在周圍耳目眾多,我先帶你走。”沈玉說:“他家有家丁護送他們回去應該無事。但那女子,應該是直接被抽了魂魄,我也無能為力,先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