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宅。
程塵被沈玉重重扔在地上,吃痛回過神來,又羞愧又傷心,開始蜷縮在地上無聲地抽泣。
楊玫急忙跑過去扶起程塵。
“師父彆生氣,好好和程小公子說,他今晚受了太大刺激。”楊玫轉頭對沈玉道。
沈玉:“...阿玫你撞到哪了?”
楊玫笑了:“我沒事,師父,彆擔心。”又對程塵說:“程小公子,你和師父好好說吧。”
程塵咳嗽著,有些艱難地起身,薄薄的背看起來仿佛來一陣風就能吹倒了。他對沈玉施了一個長揖,起身時已恢複了他日常的神態,隻是眼角淚痕依稀可見。
“真人在上,方才失禮了,家母近日病重,我心思恍惚一心報仇,才...”程塵頓了一下,說:“還請真人告知,我是否天生不適合修行。”見沈玉沒有回答,他又轉身對楊玫做長揖:“楊小姐,方才心思混沌沒輕重,推開了你,請恕罪。”
楊玫嚇了一跳:“程公子不必行此大禮!我沒事的。”
程塵蒼白的臉有了些笑意:“多謝楊小姐包涵。”
沈玉見此臉色稍緩,對程塵說:“程小公子,並非你資質不佳,相反,我方才探你經脈,發覺你是我爻月族血脈,修煉資質可以說是上乘,此事應與你母親程夫人有關。”
“那真人可否,”程塵急切地開口,被沈玉打斷。
“我沈玉此生隻會有楊玫一個徒弟。”沈玉神情淡漠地說。
“為何?既然真人說我資質上佳,我...隻想為母親報仇。”程塵低低地說,垂下腦袋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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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收你為徒,但沒說不教你。”沈玉突然開口。
程塵愣住了,楊玫笑著推他:“還不快謝謝我師父!”
“多謝沈真人!”程塵再次想要下跪,沈玉施法阻止了他,眼神涼涼地看著程塵:“我不是你師父,你也不必跪我。之後三個月內每日卯時、戊時,準時來楊家找我,我會教你一些爻月族的基本修煉方法。三月一過,你應能自保。日後好好生活,或者想要更進一步,去找座山修行也可。”
“不過在此之前,你需得答應我兩件事。”沈玉黑色的瞳孔盯住程塵:“你先聽完。一、想要活命,不得向旁人透露我、以及你自己的身份;二、無論什麼原因,永遠不可以傷害楊玫。”
程塵有些吃驚:“我當然不會傷害楊小姐。”
沈玉施然起身喚楊玫過去,丟給程塵一個背影道:“如此,明日卯時。”
程塵躬身相送:“多謝沈真人,程塵定當準時赴約。”
二人回到前廳,沒想到才過了半個時辰。
及至回到沈玉的小院,楊玫才開口問:“師父,你為何不收程塵為徒?他既是爻月族人,又天賦異稟,倘若做了師父的徒弟,定能為師父效力。”
沈玉不言。
二人來到楊玫種的那棵光禿禿的樹苗邊,除了那還沒長葉的楊梅樹有些煞風景以外,這裡已經被楊玫指揮著明月並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布置了一番,樹下用幾塊古樸青石圍了一小池水,深度隻有二尺,手掌就能觸摸到池底的細砂。池邊放了一張竹製長條矮幾,幾個竹製方凳。
以後還要去河裡撈些小河魚來養在池子裡,楊玫想著,蹲下用手去撩池底的細砂,水從她指縫間流下,攪亂了倒映在淺水中月亮。
沈玉在長幾邊坐下,楊玫轉頭看,正看見沈玉用指托著下巴,靜靜看著楊梅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楊玫說:“師父?”
沈玉淡淡地說:“不喜。”
楊玫:“師父不喜歡這棵楊梅樹嗎?”
沈玉轉過頭看著楊玫,眼底似有些笑意:“這棵...楊梅樹,我很喜歡。程塵,不喜歡。”
“哦...阿玫隻是覺得程塵或許日後可以幫到師父。”
沈玉用右手修長食指敲了敲長幾,緩緩道:“此人,我見他推你之時,眼底似有殺意,那神色,很像我之前認識的一個人,因此不喜。”
“那師父方才為何又要助他修煉,萬一以後程塵真的...”楊玫有些懊惱,她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
“擔心我?”沈玉說:“隻是覺得像,不可僅憑一麵之緣斷定一人。且他天資卓絕,又有我爻月族血脈,不可不管。”
“師父,我這樣的凡人,可以得到師父的保護,一定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楊玫走到楊梅樹邊。
“......阿玫你,”沈玉有些忐忑,想著要不要說,話到嘴邊卻成了:“以後莫要再隨意表現出對旁人外貌的看法,尤其是異常美貌或俊俏之人,容易招來禍患。烏鴉血僅能保你三年不被發現,日後還得細細謀劃。”
留給我的時間也隻有三年,沈玉心裡說,三年內,我必殺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