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烏斯還是穿著她那身惹眼的衣服。

摸爬滾打的一宿後那身還是光潔如新，小羊皮在陽光下反射著獨特的油亮光澤。

她走在街上，混在一群忙忙碌碌的上班族之間還不算尤其獨特，但是當克莉烏斯與他們分道揚鑣，走向那個港口時，她這身衣物就尤其顯眼了。

所以她一走上碼頭就收到了最高禮遇。

一個看上去像是雙開門冰箱的工頭攔住了她的路。

“你是來乾什麼的？”

工頭的眼神上上下下掃了她幾眼，“來這裡有啥事？找我。”

“你是這裡的管理者？”

“哈，可以這麼說吧，你……來這裡乾嘛？”

“那就好了，我來找個人。”克莉烏斯微笑起來：“請問你知道十二月十四號下午十六點登錄的所有中型渡輪上的貨物是誰負責統計，登記和監督的嗎？”

“你問這個乾嘛？”他的眼神一下子狐疑了起來，“賬單上記得清清楚楚，每天的我們都會對接檢查，從沒少過你們的。”

“我是來查一批貨的來源，貨物數量沒有什麼問題，”克莉烏斯臉上依然帶著那種標準微笑，“數全是對的，就是想知道那批同期的貨物都是從哪裡來的，中間有誰經手過。”

“你們自己表單上不是記到清清楚楚嗎？這種事來找我們？”工頭提高了聲音，“我憑什麼和你說這個，你有憑證嗎？到時候泄露消息雇主問起來誰擔責？”

“是的。”克莉烏斯沉默了一會，“我也想知道各方麵都沒有問題為什麼貨物會出那麼大的差錯。這些為我們公司帶來了巨量損失，這批貨正是我們老板與哥譚合作的第一批項目。”

她的聲音不大，但擲地有聲：“我不需要你向我透露其他的更多信息，這件事情公司任命我們部門調查了解清楚，我隻是希望能夠及時的得到相關的信息，把這件事情解決掉。”

她語氣又低下來，轉身給了工頭足夠的思考時間：“很抱歉，老板發了很大的火，我提前來這裡問問情況，到時候他們來問的時候好解釋，我真的比任何人都想把這事過去。不需要你說什麼，你隻要告訴我那天的負責人就行，我自己去問他。”

工頭將信將疑的看了克莉烏斯兩眼，衣著精致的女人臉上確實有止不住的焦躁，看著也確實有錢，他摸了摸後腦：“你是哪家公司的？”

“航萊科技有限公司。”克莉烏斯回的極快，“我們那一批貨物主要是儀器和生物製劑原料，和本地的部分公司合作落戶的。具體的我不方便透露，現在可以告知我負責人相關資料嗎？”

“航萊……”工頭翻碼頭上的表單，粗大的手指順著表單一路向下，大型固體防撞貨物運輸……他又看了克莉烏斯一眼，“確定是十六號下午嗎？”

“是的，麻煩了。”克莉烏斯向他微微頷首。

“那……對，沒錯，應該是韓吉，對，就是他。”工頭伸手找來一個正在運貨的碼頭工，“你，對，你！帶這位女士去找韓吉！”

“你們平時懶偷得還少嗎！”工頭看著那工人猶猶豫豫的，“我都使喚不動你了是吧！快去！”

工人差點被踹，心有切切的走在前邊，轉了幾個彎往岸邊走去。

克莉烏斯亦步亦隨的跟上去，她那種略顯焦躁的表情在轉身的一瞬間就消失殆儘，瓷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有限公司，問題貨物，都是她用扯下來的埃德溫轄區的表單隨便亂說的。

隻要這個公司名字確實存在，十六號也真的接受了一批貨物，碼頭貨運量不可能一筆一筆記和這種工頭說清楚，至於運送的東西就更不重要了，每天被扔到垃圾車批量銷毀的貨品運輸單都比雪花多，具體是什麼根本不重要，工人不會知道運輸的具體內容，隻會知道貨物類型和運輸包裝注意。

隻有十六號下午是真的，也是唯一重要的內容。法庭的信件上寫明了貨物的具體丟失時間，而且克莉烏斯估計不是什麼通過正規途徑引進哥譚的的正規貨物。

她接手的這樣的案子不少，但凡可以通過正規途徑，每一筆每一次都準確可查的貨物極少會來找私人偵探。

警察不是吃乾飯的。

雖然不排除兩家公司相互惡性競爭出現強占毀壞對方重要核心文件或者貨物的情況，一般是雙方都在乾灰色生意，這樣不能泄露公司核心情報而對方又確實做的惡心，有些證據警方不好收集，更難以定罪，就隻能以暴製暴，請私家偵探偵查破壞對方的產業鏈，克莉烏斯就曾經接到過這樣的委托。

那個紅圍巾的灰衣女人……不知道她現在過的怎麼樣。

克莉烏斯還記得那天雪下的很大，倫敦冷的可以凍裂水管，風很大，她窩在溫暖的壁爐邊和修一起看書，修還在為她織一套擋風的圍巾。

女人站在她工作室的門口，圍巾，大衣，帽子上都落滿了細細的雪，她的鼻子凍的通紅，金發讓人想到溫暖的薑茶。

女人按動了門鈴。

這是她調查的第一個案件。

也是她決定做一個解決委托的私家偵探的來源。

“麻煩了，”克莉烏斯向跟在工人後麵，“請問大概還要多久？”

工人已經繞了七八個彎，剛剛的碼頭早已消失在錯綜複雜的卸貨場地後，而且……這路越走越有點熟悉的感覺。

那種禮貌的，麵具式的微笑緩慢的爬上了克裡烏斯的麵龐，“這裡看著不是很好走，我們去公路上，要是太遠的話我可以叫車，能麻煩你幫忙指路嗎？”

“想走啊？”熟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我是真沒想到你還敢來。”

“敢砸我的場子，還敢來，**，你是第一個。”埃德溫帶著兩三個熊一樣的工人堵住了克莉烏斯身後的路。

“**，自己過來。”埃德溫堵在木橋的儘頭，四把槍對準了克莉烏斯。

這裡是碼頭與碼頭之間連接的窄道，除了這條路之外，彆的地方要麼就是被巨大的集裝箱和貨物所占據，要麼就是黑色的散發著惡臭和工業廢氣的海水。

克莉烏斯無路可走了。

“不是很會跑嗎，不是很會躲嗎，還特彆會找時間啊，”埃德溫獰笑著上前，他摩擦著自己的拳頭，“**，挺有錢是吧，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命回去繼續享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