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烏斯正在盯哨。

好吧，這麼說也十分不準確。她隻是坐在角落裡，用叉子非常不合禮儀的折磨最後一點魚肉。說實話，同樣的食物，這裡的比迷霧之地的旅館難吃多了。克莉烏斯簡直想要歎息，雖然在那裡你吃進去的不一定是魚，但至少味道不錯。

像是嚼木頭一樣的乾柴的魚肉，混上黃油的油膩。這簡直是對她味覺的一種折磨。

克莉烏斯坐在最靠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這張桌子被老約翰擦了再擦，褐紅色的桌麵竟然被隱隱擦出了原本屬於桌子的棕黃的原色。

克莉烏斯點了一份這裡最貴的晚餐，結果一直等到她快把這魚吃完，老約翰也沒有過來收錢。

克莉烏斯在心裡歎了口氣，雖然不知道他是被誰嚇成這樣，但是她也沒有吃霸王餐的習慣。隻是想著日後在哪些地方補給老約翰。

前麵的人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大，一個滿臉橫肉，好像不會好好穿衣服的男人，把酒杯往桌上一砸。

“我就說五指幫那幾個孫子，明明就是他們貪下了那批貨，硬跟我們說沒有最後損失，要讓所有人承擔！”

“我缺那幾個錢嗎？那些大老板缺那幾個錢嗎？還說是我拿的，還認為是我負責的環節出了錯誤！我那天點過貨，根本就沒有他們說的那個東西！”

在聽了長久的吹牛之後，終於聽到了些有用的東西。克莉烏斯凝神，仔細捕捉來自那邊的聲響。

就像是捅了螞蟻窩一樣，在那個男人抱怨完之後，酒館裡安靜了一瞬，接著層出不窮的抱怨聲響了起來，好像所有人都對這事頗有微詞似的。

克莉烏斯從他們酒杯的碰撞和大聲的抱怨中聽了幾個關鍵詞“航船違約”，“丟貨”，“五指幫”，“哥譚灣”。她的耳朵自動過濾掉了那些源源不斷的粗俗笑話。

也許我有時間可以去碼頭看看，正好這裡離碼頭應該不遠。克莉烏斯若有所思，城市的異常，正是她調查的切入點。無論這些異常是不是跟之前的表裡世界有關，更多的了解和追尋，這些異常應該可以很大程度的加深他對哥譚這座城市的探索。

老約翰看著群情激憤的酒館，從邊上邊抹汗邊悄悄的摸到克莉烏斯的桌旁。“您要不先上去，他們這一時半會兒可能還不會結束……”他頭上豆大的汗珠噠噠的往下掉，“這裡我們都是一群俗人，這……實在是不懂禮貌，請您……。打擾您的用餐……就……小店……”

克莉烏斯看著老約翰簡直是要背過氣去，明白自己大概是人家的緊張點。她有些納悶，雖然環境是吵鬨了些，但這就是她要的，輕聲細語的雅座咖啡廳裡可聽不到什麼消息。

讓克莉烏斯納悶的是，自己從住進這個酒館以來，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為什麼老約翰會緊張成這樣？

隔壁桌的那個挑起話頭的男人拍了兩次桌子，喊加酒。老約翰站在克莉烏斯的桌前微微發抖，克莉烏斯沒有開口，他實在不敢挪動。麵前的女孩換了一身比之前更體麵的衣服，老約翰雖然這輩子沒見過什麼好東西，但這身衣服隻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貴。女孩從一開始坐在桌子旁，再到吃完晚飯都沒有什麼表情，這讓老約翰不由想起了那些來他酒館裡吹牛的水手們的話

大人物們什麼都不說！他們生氣了，也什麼都不說！然後就會私下找人把惹他生氣的給做掉！

我這破爛生意，在哥譚苦苦支撐了這麼多年……老約翰簡直是想哭出來，怎麼在這時候來個大人物呢？

克莉烏斯沒有付房錢，老約翰也不敢要，那個女人也沒有說這個客人要住到什麼時候。人年齡大了就會對鬼啊神啊的，尤其相信。又是在哥譚，這個超能力怪胎也層出不窮的人傑地靈的地方。那女人的事老約翰也不敢問，就怕是什麼鬼啊神啊反派啊。他還怕克莉烏斯一個不高興，像那些超級反派一樣，把這裡順手給炸了。

“您……要不先上樓？”老約翰深知那群水手喝大了，會撒出什麼酒瘋。萬一他們波及到克莉烏斯，或者惹怒了克莉烏斯。那自己這家店就是被殃及的池魚。

在哥譚港口生活了這麼多年，每個哥譚市民都有他們自己獨特的趨利避害的本事。老約翰看的出來麵前的女孩不是什麼善茬，他根本就不敢仔仔細細的打量這個女孩。

那個喝高了的水手大搖大擺的走到克莉烏斯桌前，把她的碟子和酒杯往邊上一掃，人喝高了，膽子就容易大。更何況他剛剛開罵的那幾句被這麼多人附聲讚同，更給了他暈乎乎的腦子幾分自己在這裡一呼百應的錯覺。

“我的酒呢？”水手男粗聲粗氣的低吼，“你甜蜜的沒事就不要坐在這裡！小妞，你才多大，誰讓你來這裡的？啊！”

他暈乎乎的眼看不清克莉烏斯的樣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抓克莉烏斯的臉，嘿嘿笑著：“小妞，你是不是那些巷子裡的？我買你……”

其一，以你現在的酒醉程度，你大概率是沒有那方麵的能力的。克莉烏斯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都喝成這樣了心裡還惦記著那檔子事，不愧是能做出在這裡帶頭抱怨的人。

就是那種沒有什麼能力，又愛出風頭，不帶腦子的出頭鳥。

克莉烏斯回頭掃了老約翰一眼，那張蠟黃的臉都快被嚇到慘白。還勉強死僵著幾分笑容。“這……他們都不懂禮數，喝高了，您……彆見怪。”

他說著就拽住那個男水手的身體使勁往外拖，也不敢當著克莉烏斯的麵罵罵咧咧，可惜一把老骨頭拖不動滿身橫肉的壯年人，水手幾下就把老約翰推倒了，繼續伸手。

克雷烏斯在他的手快要摸到自己臉上的時候，從大衣內側口袋裡抓出那把軍刺，往桌上狠狠一釘！

那把三棱狀的軍刺有半數沒入了桌子，發出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