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從沒見到一個孩子能犟成這樣，我連拖帶拽的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後，又折騰了好幾個時辰才把他從書房拉到我住院子裡。

“你不要管我，放手。”他奮力掙脫我的手，如一隻受困的野獸般，絕望而淒厲的喊叫起來。

我仍舊死死地扣住他的手，不動分毫。

“好，喬默，我可以不管你。”我突然放開他的手，冷聲說道：“我現在不用雙手，隻要你能打敗我，我就放你走怎麼樣？”說完我便負手而立，冷冷地看著他。

他看著我，遲疑了一瞬，但眼中還是迅速斂起一團火焰，毫不猶豫地揮著雙掌朝我攻來。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喬默竟還有一點功夫底子，隻是根基極淺，看來平時並沒有下過什麼苦功。我輕鬆的避過他的一掌，腳尖輕點，翻身而起躍到他的身後。他惱極，轉身一掃又被我閃過。眼見他的招式越來越混亂，腳步也愈見虛浮，我也不再戀戰，虛晃一招，一腳把他踢倒在地。

“怎麼樣，我剛剛連一成的功力都沒施展出來，你都沒能打贏我，你可服了？”我瞥了眼還呆坐在地上的喬默，繼續狠了狠心道：“你不服也沒關係，我也不會再攔著不讓你走。但是我告訴你，就算你跪死在那，也不會有任何用處，反而會淪為彆人的笑柄。如果這就是你要的，你可以走了，我不會再攔著你。”說完便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走進屋子裡。

喬默啊喬默，我給你一點時間想清楚，希望你的選擇不會讓我失望。

第二天早上，當我洗漱完畢準備出出門的時候，便被毫無預警地突然出現在我門口，還頂著兩個熊貓眼的喬默給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

“喬默，你大清早到我門前乾什麼啊，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我餘驚未了地拍了拍胸脯。

“雲少俠，請您收喬默為徒吧。”喬默語不驚人死不休，說著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雲少俠，喬默有血海深仇未報，請雲少俠一定要幫幫我。喬默願意做牛做馬報答你的大恩。”說完便朝著我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一股血流順著他的額頭流到了蒼白的臉上，顯得妖冶而淒涼。

愣愣的看著這一幕，我的心忽然不可抑止地疼了起來，喬默他還隻是一個孩子，卻要背負著這些連大人都難以背負的東西，甚至連唯一的自尊都舍棄了。我知道，有些絕望是可以毀天滅地的！

“你起來吧。”臉前的麵紗掩蓋住了我微微泛紅的眼睛，我略施內力硬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我是不會收你為徒的。”

喬默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靜靜地站在我麵前，眼神如死一般沉寂。

“咳咳......”我虛咳著以掩蓋住此時有些哽咽的嗓音,“喬默，從今往後你就是我雲衣的親人，我的......弟弟。弟弟有難我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隻要是你想學，隻要是我會的，我一定會毫無保留地教給你的。”我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心情，走上前去靜靜地抱住了他。“所以喬默不要再絕望，也不會孤單，我會陪著你的。”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手也緩緩的反抱住我，我的肩頭漸漸起了一片潮濕。

夜涼如水，四周的一切似乎都被罩進了黑暗中，隻剩遠處房子裡裡溢出的湖南的燭光。我坐在高高的樹乾上，一時有些恍然，早上讓喬默勾起的愁思與思念到了此時儘數向我湧來。喬默與親人是陰陽兩隔，而我和我的爸爸、媽媽卻是隔著遙遠的時空，想到自己在這個時空裡是如此地孤苦無依，一時不禁滿腔酸楚。

突然樹乾蕩了蕩，我急忙側身抓穩樹乾，我在的樹乾向下沉了沉，一個溫熱的身體突然靠近在我身側。我一驚，黑暗中我看不清來人是誰，冷聲問道：“是誰？”

來人輕笑了聲，柔聲說道：“彆怕，是我，雲兄弟。”

我心下一鬆，原來是藍鴻玉，他沒事乾什麼晚上跑到我這裡來嚇人。我不禁嗔怒道：“藍鴻玉，你上來也不吱一聲，想嚇死我啊。”

儘管在黑暗中，卻似乎還能感覺到他灼灼的目光，今晚本想一個人獨處所以沒帶鬥笠，我微微有點不自然地撇開了臉。

“你都直接叫我名字了，我可以叫你雲衣嗎？”他的聲音此刻輕柔得可以滴出水來。

“恩”臉頰微微有些發燙。

“雲衣”

“嗯？”

“你看看。”我忽然聽見身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轉頭一看，竟有無數光點從藍鴻玉身邊飄出。我細細一看，竟然是一隻一隻的螢火蟲。在靜謐的黑暗中發出盈盈光亮，如火屑般舞動，如煙火般絢麗，美輪美奐。

“喜歡嗎？”他忽然轉過頭對我說道，溫熱的氣息噴到了我臉上。呃......如果不是他一直以為我是男兒身的話，此時的情景還真有點讓人想入非非。

“很喜歡。”我微微躲開一點，心跳有點不穩。

夜色飄渺，螢火蟲閃著瑩瑩的光四散飛去。我突然想起一首我們那個世界的童謠，忍不住輕輕哼唱起來：

黑黑的天空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