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頌：“失禮了。”說罷，他脫掉熟衣，“請看。”

隻見那白玉似的胸膛上密密麻麻的布滿封禁山紋，顏色鮮豔如血，其中隱約透出來的力量餘波似詛咒，似禁錮。

鳳九昭：“這是什麼東西？！”

玄英也不知道。

塗山頌攏了衣襟，正要說話，突然聽玪玟道：“那是封神咒。”

玪玟半隱在奇石後麵，腰上纏著一雙手臂，他嗓音淡淡：“我們習慣上將天生的神明稱為古神，將後天修煉成仙的稱為後天仙神。數萬年前，仙域與神域共稱神界，其上仙神無數，女媧、伏羲、東皇等一批上古至高神明孕育了人、妖兩族。此外，萬物生靈大興，鑄神台，拜神佛，各族安居樂業。不知過了多少年，商朝的初代君王湯發起了倒神戰爭，起初仙人和上神們統一戰線，很快就將叛亂鎮壓了。但很快，凡間出現了一位天才，就是商的國師——大巫祝，長幽，他在天山截殺了山神碩，用的就是封神咒。這一場戰鬥將妖族和魔族同時拉進戰營，神界式微。但隻是如此還不足以打倒古神們，戰爭持續了數十年，一直站在古神身旁的後天仙神們突然倒戈，古神們腹背受敵。即將隕落之時，母神女媧和父神伏羲聯合眾天地自然之神靈合力將神界抬升至三十三重天，將混沌未分的幽穀大地劃為人界，將黑暗迷蒙，魑魅魍魎橫行的地下分開為鬼界，又取息壤之土，天河之水，昆侖之木，鳳凰之火，金烏之金作妖魔界。至此，三界初成，神棄人間。初代古神隕落，十不存一。後天仙神俱滅，妖魔內亂。直到第一位人神飛升上界，打開三十三重天的界門，神明再次重現人間。那一年便成了中古元年。到了中古三千年左右，妖魔界再次和神界開戰，聯合鬼界惡鬼突破三十三重天結界，神界再次危在旦夕。直到無極上身從沉睡中醒來，一力降十會，將惡鬼妖魔們誅殺封印，毀去封神咒所有的記載，隻留下了仙史記事，至於具體的咒法，神界自發的遺忘，而妖魔們則再也無法知曉，就連人族的典籍也一並毀去了。所以，知道這咒法的不多。”

“玪玟小師弟一如既往的博學多才。”塗山頌誇讚道。

玪玟謙虛道：“不敢，我隻是幼時有幸見過。不過，中了這咒法，還能活蹦亂跳的，塗山師兄才是深不可測。”

“哪裡哪裡。”塗山頌連連擺手，“我也隻是運氣好罷了。本來我以為這一生隻能被困在青鴻觀裡了，誰知還能有出來的機會呢。說起來，我能出來也和你們有關。”

玪玟：“這話從何說起？”

塗山頌：“三年前我確實受傷了，不過是因為晉位上神失敗，落入凡間，等我醒來就再也不能離開南駝峰山了。身上還多了許多莫名其妙的禁製，就連法力也消失了大半。我在南駝峰山休養生息三個月，半點用處也沒有。直到橙橙被坑進男駝峰山，我發現越接近她，我身上的禁製就越鬆，雖然還不能出去，但卻可以用離魂之術短暫的離開肉身自由行動。至於青鴻道長的身份也不是我編的，是真的有這個人，他來花重城查探案情，和紅英大王大打出手，，最後不敵落敗，拚死逃走，被我所救，我受他所托，要為青鴻觀傳道。隻是，青鴻道長受傷太重，最後不治身亡。那以後就是我在用青鴻道長的身份行走。這是第二次，我身上的禁製鬆動，直到這時我才發現，隻要死在那座山上的越多，我身上的禁製越鬆。本來我也想殺了那些人的，可惜，我誰也打不過，隻要我一動手，這禁製就會發動，把我變成原形，還是沒有任何法力的原形。紅英大王借故去過青鴻觀許多次，都被我虛張聲勢打發了。第三次，就是你們來的這次，紅英大王一死我就知道了。我知道隻要再等黑耀炎地宮裡的人死去，我就有出來的機會。”

四人聞言一時沉默，鳳九昭沒忍住問道：“那上次我們去找你，你怎麼不說黑耀炎地宮的事？”

塗山頌：“我不是暗示你們了嗎？再說了，我要是明說，萬一你們打不過，我怎麼辦？要是隻有我一個人，那我就說了，問題是橙橙還在呢，傷及無辜怎麼辦？”

這倒也是。

鳳九昭感歎：“你們夫妻倆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有來曆。”

玪玟：“對了，花五小姐知道你的身份嗎？”

塗山頌沉默了，“她不知道，她隻是以為我是江湖術士，作把戲騙人的道士，受傷了不得不暫住山中。後來，我們結發，我本來想告訴她的，但我發現了她的身份。”

異世幽魂，孤獨來去。

塗山頌繼續說道：“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事，如果我來去自由，自然可以跟著她回家，隻是我被困在這山中，離不開，我沒辦法送她離開。而且，私心裡，我也希望她可以選擇我，雖然這很無恥。”

月色寂靜，林中隻餘蟲螽鳥鳴。

鳳九昭：“你問過她嗎？”

“問過的。”半響，塗山頌的聲音才低低的響起，他說。

一年多以前，花蒔蓉和塗山頌對著天地結發成婚，塗山頌問她：“如果有一天，你必須要離開了，而我不能跟你走，你會為我離開嗎？”

花蒔蓉一僵：“我……還能離開嗎？”

塗山頌：“如果嘛。”

花蒔蓉沒有說話。

對不起，我不能。

不是不想，是不能啊。

但塗山頌已經知道了答案，而且發誓會祝她達成夙願。

三年為限，如果他還不能出去，就找人來。

就讓他自私一點吧。

可是，才過了一年半，鳳九昭他們就來了，論未來之事，隻怕沒人比白澤一族更了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