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蹙眉看向眼前人,他雖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但總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告訴他此人真的會這樣做,磨蹭許久,他邁向前,對方立刻攥起他的手腕,手指搭在脈上,竟是要替他看病。
沈安疑惑地看他,宋玉竹很快把完脈,將胳膊甩開,挑了挑眉:“中毒所致……不過如今毒素正在消散,看來那沈鶴也不是全然無用。”
沈安雖不清楚對方身份,但卻也知道中毒二字是何意,聯想到沈鶴曾經告訴他來縣令府是為了治病,他這才了解,原來哥哥是要替他治病。
眼前這人見多識廣,定能告訴他更多,若能從他口裡套出更多消息,哥哥也能輕鬆些,沈安向前一步,正欲開口再問,沈鶴卻恰好從內院走出,朝他這邊走來。
他聽到腳步聲,回首望去,待再轉過頭之時,那人卻已經消失了。
“你怎麼了?”沈鶴見沈安一臉心不在焉,有些詫異。
沈安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事沒事,對了哥哥,方才你可看見那個人了嗎?”
沈鶴沉吟道:“沒有……不過我總覺得,劉夢華的死,也許另有隱情。”
沈安看見沈鶴沉思的模樣,拉住他衣袖輕晃,眨了眨眼:“要不要再進去看一次?”
沈鶴仍由他拽著自己,抿唇笑道:“天色已晚,還是快些回去睡覺吧。”
翌日,旭日東升,天光破曉。
鳥鳴聲嘰嘰喳喳的叫喚,沈鶴起了個大早,在整座宅邸尚在沉睡之時,再次前往煮和院,他走進寢屋,床榻上卻空空如也。
屍體被轉移走了。
早膳時,劉大壯一行人受邀一起用餐,沈鶴領著沈安落座,沈芳神情疲憊,眼眶通紅,看起來是剛大哭一場。
張正德坐在最上方交椅之上,歎道:“今日我已將夢華入棺了,天氣炎熱,夢華又是溺死,我請來的大師說明日即為下葬的好日子。”
沈鶴低頭垂眸,素白的手指捏著勺子,慢慢攪動著碗裡的蓮子粥。
沈芳哭哭啼啼地:“大人,可是我家夢華才停靈一日,這、這……”
劉單倒是不在乎,反過來勸他娘:“沒事的娘,大人都說找大師算過了。”
沈芳通紅的眼睛看向劉單,後者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她心中難過,嗓音裡帶了些哽咽:“那是你姐!”
劉大壯見她又要落淚,礙於縣令大人在場,隻能耐下性子勸:“夫人,單兒他說得也沒錯,人死不能複生,你還是想開些罷。”
沈鶴輕輕舀了口粥送入口中,軟糯的粥裡四溢著蓮子的清香,倒是他平日裡吃不到的美味,沈安在一旁見他吃得如此之香,也學著他吃了一大口,卻因太燙,猛地嗆了出來。
沈鶴拿出條乾淨的方帕,遞了過去,莞爾:“小心些。”
沈安滿心歡喜地接過帕子,帕子上繡著朵海棠,他悄悄收到口袋裡,用彆的東西擦了擦,旋即抬頭看向沈鶴,小聲道:“謝謝哥哥。”
沈鶴淡笑了下,複又低頭繼續吃飯,這時,另一道聲音卻提他道。
“不知道沈公子,意下如何啊。”
沈鶴放下勺子,抬頭看向張正德,對方直勾勾地盯著他,似在真的征詢他的意見。
“大人決定即可。”他曳然一笑。
就在這時,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邊跑邊喊:“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張正德扭身看向那家丁,皺眉斥責:“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不成體統。”
那家丁連忙彎腰謝罪,而後又報:“大人,蓮池上飄上來具屍身,經確認後,正、正是夫人……”
張正德猛然起身:“什麼!”
他一臉不可置信,喃喃自語:“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前幾日她還給我寄了信,說她一切都好,怎麼,怎麼突然這樣。”說著,他捂臉無聲痛哭。
劉大壯,沈芳,劉單見狀皆一臉愕然,端坐在原地連話都不知如何開口。沈鶴喝完最後一口粥,擦嘴起身走到張正德旁,安慰道:“張大人節哀。”
“令正故去,您一定不好受,不過眼下最要緊的不是此事。”沈鶴一字一句,溫言輕擲,“大人,令正為何會在蓮池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