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淩天一笑,用頭靠到葉嵐懷裡蹭著。我都傷得這麼重顯出原形了,還能把你如何,你這小妮子竟然害怕成這樣,也不知跟的哪個師傅。
葉嵐半睜開一隻眼,見小狐狸在自己懷裡乖乖地蹭著,輕輕地籲了一口氣。這麼可愛,是隻才剛開始修煉的小狐狸崽子吧。被人傷得這麼重,真可憐。葉嵐抱著白淩天,輕輕地把它半轉過身來。胸口刺了極深的一刀,胸口及腹上的毛全染成了暗紅色,而傷口還在流著血,溫熱的。
葉嵐用布條給它包紮好,讓它側躺在自己腿上。她摸著它的耳朵,軟軟絨絨的感覺,提著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她看它乖巧地躺著,合著眼睛,微微歎了一聲。它隻是隻小狐狸,這麼乖,金鈴為何偏要響個不停。若是以前她要也帶有這金鈴,跟師傅和師兄出去收妖,那些大妖怪,殺人吃人的,金鈴怕是要蹦得都斷散開來吧。她低頭看看白淩天,眼珠一轉落在手腕的金鈴上,抿唇搖頭一笑,如今這隻小狐狸安靜地睡在自己腿上,卻也要不安靜,真是靈物也有失靈的時候。
金鈴清脆的聲音和外麵的雨聲漸漸彙成一曲,葉嵐的眼皮又重了。她把手搭在小狐狸的脖子上,合了一下眼。白淩天睜開眼睛,心中微歎,金鈴響個不停,這小妮子怎麼可以毫無戒心地睡過去。他動了動身體,想離開。白淩天剛一動,葉嵐就醒了。
“呀,傷口還在流血。”葉嵐把小狐狸抱起,放在乾草堆上,“我去給你尋點止血的草藥來。”外麵的雨小了,但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
不錯,門口就長有仙鶴草。葉嵐蹲下,抓著仙鶴草的莖來回搖拔。她是想連根拔起,這樣搗爛了取汁,藥效更好。“咦?”葉嵐眨眨眼,這株仙鶴草怎麼好象突然長大了?手上一疼,指端被葉子邊緣割破,她含著手指吸了血,再看,那株仙鶴草仍是剛才那般大小,似乎還有點蔫蔫的了。難道自己眼花?肯定是太怕了,疑神疑鬼,才會看錯的。那株仙鶴草埋得太深,幾下一拔,直接就斷了,根還是深埋在土裡。“沒根就沒根吧。”葉嵐拍拍手上的土,拿著仙鶴草進去用磚砸爛,然後敷在小狐狸的傷口上,再重新撕了布條包紮。
一陣火辣的疼從胸口直鑽心肺而去,夾帶著一股強勁氣流。白淩天眼裡青光一閃,舉爪劃去。
葉嵐嚇得立刻閉緊了雙眼,喊道:“你,你真要以怨報德?!”好一會都沒感覺到疼痛,葉嵐單睜著眼朝下睨,“呼,嚇死我,原來你是疼的。”看樣子,小狐狸已然暈了過去。葉嵐撫著它柔軟的皮毛,越看越是憐惜,對它一笑,道:“用了仙鶴草,很快可以止血了。剛才我還以為你真要吃我呢。”
雨不停,葉嵐抱著小狐狸靠在牆邊。火漸漸弱了,葉嵐又添了些稻草進去。天漸漸就黑了。葉嵐扭頭看看天色,又再看看懷裡安靜的小狐狸,終是定下心說:“沒事,我陪你一晚,明早你再給你換一次藥才離開。”
白淩天緩了緩勁,那股強大的力量充盈在體內,最後融入經絡,歸自己所用。他知道那草藥定不是普通之物,但近七八百年的修為,也算小有所成,她又如何能輕易取了給他敷藥?她既有這等本事,為何還是一直裝著害怕,難道她另有所圖?白淩天看著她的笑,眼中沉沉,最後還是垂了眼沒有說話,把腦袋貼在她腹上蹭著。
葉嵐真當它是隻天真可愛,沒修道得成的小狐狸崽子了。她一手環著它的脖子,一手輕輕捏著它的耳朵,笑道:“彆動,小乖乖,裂了傷口又要出血。”
白淩天眼裡光芒一閃,卻是聽了葉嵐的話,乖乖地趴在她腿上沒再動。
夜漸深了,雨已經停了,圓月掛在天上,月輝灑下來,清亮且清冷。白天的時候葉嵐反倒合過下眼,真入夜了,她就害怕,眼睛睜得大大,也不捏小狐狸的耳朵了,雙手緊緊地抱著它的脖子。
已是寅時,廟內靜得惟有星火偶爾的劈啪聲。葉嵐看著小狐狸,突然發現手上的金鈴不響了。她舉手搖了搖,鈴聲依舊清脆,但她把手放下,環在它的脖子上,鈴聲卻又隨她的動作而停下來。葉嵐捏捏小狐狸的耳朵,她喜歡這樣軟絨絨的感覺,小聲道:“金鈴真還失靈了,開始還錯把你當妖,現在卻不響了。”
白淩天閉眼假寐,略一動身,微伸了下爪子,果然已是全好。
“嗯?”葉嵐讓突然的動靜嚇得坐直了身,低頭一看,見小狐狸圓溜溜漆黑的眼珠子望著自己,“哦,餓了吧,我有烤雞。”葉嵐放下小狐狸,走去神台上取烤雞,懷裡本來暖暖的,一離開了,懷中空蕩蕩的不說,怎麼好象覺得背後也陰風陣陣的?她扭頭往後一看,什麼都沒有,可牆上火堆的影子卻一下竄得老高,把她嚇得一抖。葉嵐奪了烤雞便又快快跑回去抱著小狐狸,好歹是隻幼狐,比自己要強些。她撕了雞腿喂給它,眼神卻盯在火堆投在牆上的黑影上,緊張地開口:“現在外麵還黑,天亮點了,我再給你換藥。”她知道在太陽出來前一刻,是除了子時陰氣最盛的時候,隻願也能快快熬過去。她抱著小狐狸的手又緊了緊,在心裡說道:咱是一條船上的,你怎麼說也是隻獸,雖不能說你是猛獸,但彆真出了妖怪,你第一個先跑啊。
白淩天也感覺到她的不安,但他嗅不到廟內除了他自己還有彆的妖氣。他轉了轉腦袋蹭著她的手臂,算是略作安慰。葉嵐便把它抱得更緊了。她把下巴擱在它的頭上,臉貼著它的耳朵。白淩天心中思索:裝得不錯,且看看你耍什麼花招。我白增了幾百年的功力,你要收拾我,也不是件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