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沈月竹終於再睜開眼睛,輕輕歎息了一聲,似是無可奈何道:“你是我的妻子啊。”
“那麼,妻子能讓你得到什麼呢?”
葉子語還是不理解,想了想,又問道:“陪睡麼?”
“瞎說!”聽到葉子語的話,看著她一臉認真的表情,沈月竹終於有些頭痛的捂額:“娘子,你難道不知道,所謂夫妻,就是要相伴一生的麼?夫妻之間不需要絕對性對等的付出,不需要計較獲得。妻子絕不是陪睡的存在,她是相伴一生的人啊……”
沈月竹的聲音慢慢低淺起來,雖然輕微,卻是以雷霆之勢,撼動著葉子語所有的價值觀。
葉子語在那暖帳之內輕輕看他,直到聽到他說了一句:“睡吧,不然明天會累的。”
那是一句很簡單輕巧的話語,仿佛習慣性的一般,去關心著對方。一夜一夜,直到很多年後,葉子語依舊記得那個男子說這句話的模樣,溫暖而淳樸的,毫無聲息的,傳遞著他含蓄而內斂的愛憐與深情,悄無聲息的,沁潤她整個人生。
第二日早上,葉子語醒來的時候,沈月竹已經起床去醫館了。葉子語穿衣起身後,便看到去菜市場買菜回來的秋菱斜倚在門口,冷冷看她。她的眼中滿是戒備和敵意,慢慢開口道:“今天有探子在四處尋訪一個女子,說是是他們失蹤的小姐。”
“哦。”葉子語不冷不熱,聲音裡毫無起伏。
“他們是白蝶門的人!”秋菱聲音略高了些,似乎在提醒些什麼。葉子語淡淡看了她一眼,起身越過她準備走出門去,秋菱一把伸出手想要抓住她,葉子語卻是仿佛習慣一般,手指並劍,直接回劃而來,停在了秋菱頸間。
“與你無關。”
她淡淡開口,便想離開,秋菱卻是不怕死的高吼了一句:“與沈家有關!”
“沈家是你什麼人?”看到秋菱如此三番兩次維護於沈家,葉子語不由得上了心,憑借著多年的直覺,直接開口詢問。秋菱麵色微變,卻強硬道:“目前先處理你的事比較好吧?”
“有人曾經和我說,與其直接問人問題,不如先上刑。”葉子語抬起眼皮,毫無波瀾的眼神靜靜看著秋菱,平淡道:“天下所有刑法我都會,你要試哪一樣?”
“你——!”秋菱臉色大變,卻是倔強的看著葉子語。
葉子語平靜的看了她許久,似是想起什麼,慢慢放下搭在秋菱頸間手,解釋道:“不會有事。”
片刻之後,看著秋菱猶似敵意的模樣,開口道:“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
說完,似是怕秋菱不相信,她似是因從未說過這樣的句子,於是極其生澀的說:“這是,我家。”
秋菱神色一愣,隨即便看著那女子轉身離開。她步入庭院陽光之中,即使穿著粗布衣衫,整個人卻仍舊如同一隻欲衝天直去的火鳳,高傲張揚,不可一世。
“慢著!”秋菱忽然喚住她,葉子語頓了頓步子,轉過頭來看秋菱。秋菱張了張嘴,著急的解釋道:“我隻是想保護他們。”
“我知道。”
“這也是……這也是我家。”
“我知道。”
“你……你一定會,拚了命來保護這裡,是吧?”秋菱緊張的詢問。葉子語眼皮微微一動,片刻之後,她抬起眼簾來,靜靜看她,然後點了點頭:“如果,他一直給我飯吃的話。”
——這就是,所謂食君之祿,分君之憂。
秋菱靜靜看了她片刻,似在思量什麼,許久之後,她方才點了點頭道:“你們床板下有把劍,若是有需要,你可以取它用。”
葉子語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卻是點了點頭,接受了秋菱的示好:“明白。”
說完,兩人就如同每一個平凡的早晨一般,葉子語去沈月竹的醫館幫忙,秋菱就在家裡內院忙碌起來。
那天沈月竹的醫館不是太忙,沈月竹就同葉子語道:“娘子,你不若上街去逛逛?我看你每天跟著我也怪悶的。”
“好。”葉子語一向聽話,沈月竹讓她逛街,她就去逛街吧。
看她那副呆樣,沈月竹不由得微笑著搖了搖頭,從抽屜裡取了些碎銀,放在她的荷包裡,同她道:“看見喜歡的東西就買,知道麼?”
“嗯。”她繼續點頭,像一個孩子。沈月竹細心的將荷包係在她腰上,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便道:“不要走太遠,注意荷包不要給人偷了。若當真遇到賊子,偷了便偷了吧,你莫要傷到才好。還有,不要去湊熱鬨,要記得回家的路,如果出什麼事你就讓人來找我,還有……”
“沈大夫,”見沈月竹越說越起勁,旁邊的病人不由得哭笑不得的打斷了沈月竹的話,提醒道:
“沈夫人又不是小孩子,不過是上一次街而已。沈大夫寬心吧。”
“好吧好吧,”沈月竹一臉擔心,卻還是開口道:“你去吧。”
“恩。”葉子語點頭,秉持一貫乾淨利落的做法,直接轉身離開,沈月竹看著葉子語的背影發了片刻愣,直到被病人喚了一聲:“沈大夫,人已經走遠了,彆瞅了。”
他這才緩過神來,搖頭笑了笑道:“她啊……不知怎的,我就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