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淺微微一笑,淡聲道:“那等到傷好可否,我可怕你就這麼送命了。”
“遵命。”葉子語平淡的點了點頭。墨淺被她這聲恭敬說得麵皮一抽,甚為不高興道:“我說,你就算是從墨川那裡出來的,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死板。每次見你我就會想起墨川那張死人臉。你跟隨我,大可開心一點,高興一點,放肆一點……當然,隻是一點點……”
他話沒說完,葉子語就已經轉身走了出去。墨淺被她的舉動驚了一下,看著即將消失在門邊的人影大喊起來:“喂,我還沒讓你走!我隻是準你放肆一點點啊一點點……誰準你這麼徹底了啊啊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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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間極大的屋子,屋子裡齊刷刷的跪了一批人,人數眾多,卻是連呼吸都控製得小心翼翼,讓整個房間顯得極其安靜。
首座上,白底桃花衣衫的男子一手撐頭,一手輕叩著桌子,俊美的容顏上滿是冰冷的笑意,望著下麵一群人,懶洋洋的開口道:“給了她一劍的是誰?”
下麵鴉雀無聲,卻是一個人都不敢答話。
首座上之人輕輕冷笑開來,猛地一砸手中的折扇,厲聲開口:“跟在我手下的規矩全作廢了麼?!居然沒人領罪?”
“大公子……”下麵顫顫喚出一個音調來,帶了些顫意道:“那不過是個女子,您莫要為一個女子寒了眾人的……”
那人的話還沒說完,一根頭發就飛了過來,直直插入他旁邊的大理石地板之中,入石三分!所有人的呼吸皆是一屏,再無人敢開口說話。上座的男子輕輕一笑,聲音飄忽:“林明,她是我十多
年捧在手心裡怕冷著,含在嘴裡怕化了,放在心尖尖上還要擔心燙著她的人。這樣的人你們都敢動手了,還要同我說寒了眾人的心?”
“墨風,”說罷,他忽的把目光轉在一旁靜默著的男子,輕敲了一下折扇,隨意道:“把林明帶下去罷。”
“大公子!”
“留全屍。”俊美公子站起身來,帶著冰冷的笑意,慢慢走進了內室。
內室裡彌漫了寧神用的熏香,那熏香淡淡淺淺,讓他的情緒更加平靜——雖然說,他一直很平靜。
平靜得毫無波瀾。乃至於他整個人生,都宛如一場精心策劃的棋局,步步為營,從未錯過。
然而……他算計人心,計算得失,卻終究錯了這麼一次。
“墨風……”墨川站在窗前,有些迷惑的喚了聲剛剛進來的人,一向含笑的臉上破天荒沒了笑意,反而帶了絲迷茫:“她為什麼會沒殺他?”
為什麼會沒殺那個人?
墨川手放在窗戶邊,輕敲著窗欄,十分不解。
按照他的訓練方式來說,一的眼裡永遠都該隻有他一個人,心裡也隻有他一個人才是。然而為什麼,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居然違背了他?
“我一直帶了她十一年……十一年裡,沒有讓她和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交談,沒有教過她任何雜事,沒有讓她見過任何的活人。無數次將她逼到絕境,然後再在那時候出現,告訴她隻有我……
這樣下來的話,她的世界,不該隻有我麼?”墨川皺著眉,詢問身後的人:“為什麼,她會背叛
我,還到墨淺那邊去了?”
“公子,”聽到這個從來無心的人的話,墨風輕輕一歎,滿是歎息道:“二姑娘愛上了那男子,自然要護著他。況且,按照二姑娘的性子,若是舍棄了什麼,便再不會在意。若要決定守住什麼,便也不會回頭。”
“不在意……”聽到這話,墨川喃喃出聲,冷笑起來:“她不可能不在意我!”
“即便在意,也不及那男子。”墨風誠實回答。墨川麵上揚起了燦若桃花的笑容,淺聲道:“不會的,二的人生裡隻會有我。”
“公子……”墨風輕聲歎息,詢問道:“你可是愛二姑娘?”
墨川沒說話,過了許久,他視線一轉,落到庭院外的蘭花上:“墨風,我不知何謂愛。我知那東西的存在,卻從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那公子可想通二姑娘做夫妻?”
“夫妻?”墨川微微一挑眉,卻似是聽了莫大的笑話般:“我成親之事可為我帶來大利,二也不會在意這些,我為何要同她做夫妻?”
“那麼……”墨風微微苦笑:“二姑娘早晚要嫁人離開……”
“她不需要嫁人。”墨川立刻打斷了墨風的話,冷著臉道:“她此生隻能陪在我身邊,不需嫁人。”
“可是,二姑娘如今已是沈夫人。”
“殺了吧。”墨川嘴角一彎,淡道:“殺了沈月竹,既可以作為我修煉正統之術的途徑,又能讓二歸還她的名字。到時候我便帶她回墨宗,然後關起來,沒幾年,她便會忘記他了……”
“公子,”聽他的話,墨風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您不知道什麼叫做感情,自然不能明白,若您殺了沈月竹,二姑娘怕是一生也無法忘記他。”
“為什麼?”墨川微微詫異,墨風彎著嘴角,雲淡風輕的臉上全是苦澀:“因為,她愛他啊。”
愛麼……
墨川皺起眉頭。
果然,對付這種不知底細且變幻無常的事物,最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