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少年對她揚了揚下巴。
“不要。”
富江斬釘截鐵地拒絕,“跑不動了,我累了。”
她不知從哪裡撿了把描金的、更華麗的黑色檜扇,此刻往臉前一展,一副“你今天就把我砸死在這裡拉倒”的擺爛樣子。
等了幾秒。
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富江以為他終於報複夠了,將扇子往下撤了撤。
“啪”
一團雪再次在她臉上炸開。
“……”
少女動作倏然定格。
哪怕那團雪從她鼻梁、下巴上滑落,變成雪水落在她深藍色的襟領上,她也沒有任何反應,唯有那雙黑瞳似冰原裡凝著岩漿,給人一種隨時要火山噴發
的感覺。
雲雀恭彌走到她麵前,發現她這副模樣有些眼熟,上次見到還是在學校裡被人從樓上灑那些靈異照片。
在富江即將因為憤怒而發抖之時。
男生將掌中一團雪球拋開,因為冰冷太久、關節處凍到微紅的手掌就這樣覆上她腦袋。
他隨意揉了揉,而後收回手,與台階上的她錯身而過,往上方的神社裡走去。
滿腔怒火的富江陡然一怔。
她甚至有一瞬間忘了生氣,神色裡摻了點茫然,緊接著,她滿是疑惑地轉頭看了眼少年拾級而上的背影,不太確定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秀麗長發。
——他剛剛,是在摸她腦袋嗎?
……
因為神社前的那場可怕雪仗,本來打算來參拜的、又或者是已經參拜完了的並盛居民四散一空,讓這座落雪的神社在新年第一日格外安靜。
雲雀恭彌目不斜視經過神龕,走到賽錢箱前,拿出鑰匙,從滿滿的箱子裡取出一遝有零有整的錢財。
轉身準備回家的時候,他看見姍姍追上來、此刻正有樣學樣地也找了個箱子準備翻出錢的黑發女生。
但她翻的並非錢箱,而是四神目簽箱。
這會兒,富江從裡麵茫然地抓了一把簽出來。
她好奇地展開第一張——
「大凶」
「事業,橋頭斷水,臨危主凶,否極無泰。」
富江:“……”
後知後覺看懂這是什麼東西之後,女生隨手拉住雲雀的和服衣袖,將這張簽硬塞給他,“這是我幫你抽的新年簽,你這人運氣不好啊。”
雲雀恭彌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富江孰若無睹地又展開了下一張:「凶」
“……?”
她繼續丟給身邊的人。
直到連續翻開十張「大凶」之後,她惱羞成怒地看著雲雀恭彌,“你這家神社有問題吧?你是不是專門讓人放的全是大凶好騙彆人花錢消災啊?”
男生鳳眸裡浮現嘲諷笑意,揚了揚下巴道,“我從不用這種方式斂財。”
富江被噎了一下,想起他收保護費那理所當然的姿態,片刻後,依然不服輸,指著箱子對他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你運氣差,你自己來抽,我不會再幫你了。”
雲雀恭彌對抽簽這事無感。
但他對打擊富江的自信還挺有興趣的,遂從裡麵隨手拿了一張出來,展開之後——
「大吉」
「愛情,夭夭春桃,芬芳咫尺,良緣既定,佳偶天成。」
正想嘲笑他的富江被“大吉”兩個字炫到咬牙切齒。
但少年眼中的嘲意卻淡去許多。
他看了眼這簽上麵礙眼的“愛情”一詞,又看了看恰好近在眼前的富江,神色裡閃過幾分複雜,幾秒後,他將這張簽丟到她懷裡。
“送你了。”
少年頭也不回地道。
富江:“?”
這條壞狗怎麼突然善良起來了?
她給了他那麼多「大凶」,他卻送了她一張「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