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滿是那種空落落的感覺。
她聽見商緣說:“可惜,沒有特彆的人看今年的第一場大雪。”
商緣的語氣輕鬆而遺憾,哪怕說出的話很令人溫柔,但是還是讓曲珮忍不住為她難過。
不過她自己不也沒有,很罕見的,她心裡的悲傷越來越濃,一絲一絲纏繞上心尖。
對於特彆的人來說,第一次好像都格外重要。
這也是她認識聶冠卿之後的第一場大雪,可是他已經不在。
她描述不出現在心裡是一種什麼感覺,硬要說的話,就像一把頓了的刀,一點一點地淩遲心臟。
商緣卻挽著她的手臂:“走,我們也去堆雪人。”
曲珮抬眼,對上了那雙黑瞳,忍不住也彎唇笑了起來。
但是她起碼還是朋友,不是嗎?沒什麼好悲傷的。
商緣躲開曲珮丟過來的雪球,忍不住開口:“曲珮,我剛剛不就丟了你一個雪球嗎?你至於這麼報複嗎?”
曲珮笑:“你剛剛偷襲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
商緣看著曲珮又舉起了手裡的雪球,連忙跑路。
晚上曲珮回到家,從學校論壇裡找到了一張操場旁邊那棵鬆樹覆蓋大雪的照片,然後發了□□動態。
鬼使神差地,動態被她限製僅一人可見。
她把手機放在作業的旁邊,直到夜晚,也沒聽見特彆提示音。
她抬頭看向窗外,窗外小區的路邊燈光昏暗,飄零在空中的雪被映照成了暖黃色,雪地落了一圈暖黃的光韻。
她手機沒電了,正想找她哥借手機查題目,才聽見□□傳來的提示音。
聶冠卿也發了動態。
動態隻有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棵枯草,像是那種長葉的蘆葦,細長的草葉被點綴著冰霜,在冷白的燈光下投落陰影於紅漆跑道上。
曲珮看了很久才把手機丟在了一邊,天南地北的兩個人,因為兩個動態好像暗暗有了聯係。
她走出臥室,輕輕推開了書房。書房被推開一條縫,暖黃的光就這麼落到了曲珮的腳邊。
書房裡曲弦開著一盞台燈,眼皮打架,頭搖搖欲墜。
曲弦還是被開門的聲音驚醒了,他睡眼惺忪地看向曲珮。
曲珮垂下眼簾:“哥,借你手機用一下。”
她看見她哥疑惑的眼神,下意識地補了一句:“我手機沒電了,查資料。”
曲弦沒有多說:“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啊?早點睡。”說著把手機遞給了曲珮。
曲弦說晚,但他自己不也沒睡嗎?
曲弦就像在一夜之間變得成熟,他現在付出的努力曲珮以前想都不敢想,實在是出乎曲珮意料。曲弦不打遊戲了,也不再盯著手機,在家裡很多家務活已經不需要曲珮來插手。
好像一夜之間,曲弦就變成了成熟可靠的哥哥。
曲珮再次走進書房的時候 ,曲弦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她沒有打擾她哥,而是折回她哥的的房間抱起床上被子蓋在她哥身上,然後開高了空調,悄悄關上門出去了。
她手機確實沒什麼電了,僅剩的最後兩格電量實在是經不起蹦噠。
聶冠卿踩著曲珮要睡的點傳來了消息。
暮靄沉沉楚天闊:還沒睡呢?
林深時見鹿:還沒,寫作業。
暮靄沉沉楚天闊:江城竟然下雪了,真是難得。
暮靄沉沉楚天闊:你早點睡,才高二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林深時見鹿:嗯,你自己也注意。
暮靄沉沉楚天闊:[ok]
曲珮把自動關機手機丟到一邊,桌上的燈光暖暖的,照在她桌上的書本頁麵。
她勾唇,將還差一點點的作業關上,躺在床上,便迅速沉入夢鄉。
一夜無夢。
這年過完年後沒多久,作為高二的第二個學期,曲珮馬上就迎來了開學。
開學的第一周雨下得又急又猛,又冷又凶,學校的小路也被積滿水窪。
黑夜深沉,走過蔭蔽下的道路,水珠落在傘上的跌落上愈發明顯。
吹過的風冰冷潮濕,與曾經熾熱夏天的大雨裡吹來的熱風很是不同。
也讓曲珮無端想起曾經做過的夢。
夢裡也是雨天,和現在唯一明顯不同的是,她是一個人。
冷冽的雨水被風吹動打在臉上,一點點奪走所有呼吸的溫度。
曲珮回到家後第一時間找到了那和鈴鐺一起收起的八顆水仙。
水仙球發芽了,嫩綠的葉芽小得可憐,又細又白的根繞了底部一圈。
窗上密密麻麻地敲打聲惹得她她心尖微微顫動。
水仙是多年生草本,隻是去年卻不知為何無端不發芽了,也沒想到如今又冒出綠色。
她會等到它再次開花,也希望她能得到送花的主人的回歸。
水仙開花,已是初夏,就像一夜之間突然競相開放,冷白和暖黃的花瓣層層疊疊,在陽光下像是溫暖的奶油色。
窗外陽光明媚,晨曦微弱的蟬鳴像是帶著她穿越時空,回到了那年初三畢業的暑假,她的生日那天。
夏陽混著鳥叫聲聲,男生勾著唇 ,眼底化開光亮,垂著眸彎腰:“新的一歲,每天都要快樂哦。”
男生手裡的玻璃廣口瓶裡,水仙向陽生長,也裝滿了夏陽。
水仙的花期從初秋移到了夏初,雖然比正常的花期晚了,卻也提早了很久,它已經在很努力地調節生長了。
曲珮對聶冠卿的喜歡其實和綻放的水仙很像,她對他的喜歡永遠都不會消失,而會一直悄悄地蘊力生長,去等屬於自己的綻放,綻放出來的花也是白色或者淡黃一樣的溫暖。
曲珮想起很久前男生站在夏陽裡和她說的那些話。
“過幾個月說不定就能開花了。”
“水仙不是冬春開花?”
“聽老板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發芽晚了,好好養著說不定運氣不錯就能開花。”
“就算今天不開明年也能開,總會趕上花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