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六) 澆酒祭奠。(2 / 2)

鐘離恍然出了神,盯著少女一襲素衣白袍,一時竟有了邀她去奧藏山載酒閒話的衝動。

豈料南宵灑了酒,橫他一眼,頗有些不滿地道:“鐘離先生,你怎麼不動呢?”

鐘離:“……”

有點堂主不太講理時的味道了啊。

南宵占了石碑前的位置不讓,倒讓鐘離左右為難這杯酒是喝了還是越過少女將其澆了。

南宵許是催了一遍後見他仍舊不動,有些不耐煩了,朝著鐘離伸手:“行吧行吧,給我好了。”

離得近了,鐘離才發現少女眼尾已然抹上了點嫣紅,淡雅的淺香也沾染了點酒的濃烈,顯然是在他來前已喝過火水,將自己弄醉了。

意識到這一點,這杯酒眼見是萬萬不能遞回去了。

鐘離一讓,使南宵伸手接杯盞的動作撲了個空。

他剛想開口勸,少女已憤然要起身,卻被裙擺絆了一下,向旁跌下去。

鐘離忙抬手將南宵攬進懷裡,放下手裡的杯子。

南宵則一腳跌得清醒了些,揉了揉腦袋,搭著青年的肩站穩回神,迷迷糊糊間勉強交代了一句:“彆送我回家,否則大哥又該嘮叨了……”

鐘離又是無奈又是好笑,見她醉得快不省人事了卻還惦記著彆被家人抓包喝了酒,偏覺得很是新鮮。

不回飛雲商會,那隻有帶回往生堂了。

正巧堂主最近忙得天昏地暗,不怎麼在堂裡,可以直接把南宵安置在胡桃房間。

12.

大清早回來的胡桃來不及補覺,聽鐘離講了昨晚的事,興致勃勃地往房間跑去惹人清靜。

甫一打開門,雪白的枕頭迎麵砸來。

胡桃“噫”一聲飛速躲開,剛想開口,一抬頭便瞧見南宵的手不偏不倚,正巧放在她床頭那前陣子剛晾好的梅花飾物上。

“彆!彆!”

胡桃忙住了腳,乖乖舉手投降。

下一秒,又一個雪白枕頭扔來,正中胡桃腦門:“哎呦!”

胡堂主邊揉著腦袋進門,邊嘟噥:“早知道就叫客卿來了,他惹的禍得自己擔著……”

目光觸及南宵似笑非笑的神情,胡桃趕忙咳了兩聲,正色道:“你可算醒了,早飯去萬民堂吃如何?客卿請客。”

南宵幽幽地盯著胡桃,直至盯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堂主幾乎心裡打鼓想要開溜,才淡淡地道:“不如何。”

這是南宵第一次喝酒。

然後第一次喝就把以後的酒瘋全部撒完、麵子全部丟淨了!

她多希望自己喝斷片了,將昨天的瘋言瘋語全忘掉,可惜啊,她記得一清二楚。

若是鐘離不來,南宵還能勉強撐著托沐寧遣人送自己回去。

但客卿一來,興致上頭聊了幾句,便因酒勁上湧而醉昏頭了。

胡桃最怕私下裡也麵無表情的南宵,左右看看,訕笑著剛想替自家客卿向好友告罪,便聽到外頭的腳步聲。

她忙溜出去攔了人,小聲地催道:“南宵生氣了,客卿你腦子轉得快,趕緊想個法子哄哄。”

鐘離:“……?”

他一下被驚住了,想著解釋幾句糾正堂主的錯誤意識,轉眼看見胡桃眸裡的狡黠笑意,便知她是在調侃。

斟酌片刻,鐘離輕咳了一聲,提醒道:“胡堂主,南宵小姐跟在您後頭出來了。”

胡桃:“!!!”

又被南宵一拳頭敲腦門上,胡桃叫了聲屈,把歪掉的帽子重新扶穩:“南宵,看到你喝醉樣子的人又不……”

覷著好友的臉色,胡桃明智地將後半句話吞進了肚裡:“咳咳,我在萬民堂等你倆,記得快些過來。”

堂主一溜煙跑了,留南宵和鐘離麵麵相覷,突兀地竟是同時開口——

“胡桃的話你彆當真。”/“南宵小姐可是生氣了?”

誰也沒聽清對方的話。

南宵愣了下,隨後“噗嗤”一聲,展顏笑開了。

她衝鐘離眨眨眼:“咱們可真是有點莫名其妙的默契呢。”

以及莫名其妙的緣分。

鐘離想。

南宵猜也能猜到鐘離方才會說些什麼,抱著些許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乾脆難得糊塗地放下了繼續試探客卿的念頭和計劃,眉眼含笑:“鐘離先生若不棄,直接喊我名字便好。”

客氣的稱呼聽多了,總能覺出幾許疏離來。

鐘離聞言笑道:“那得南宵小姐先改口了。”

“行行行。”

南宵擺擺手,搖頭歎道:“快走吧,鐘離,等會兒胡桃可就得把蝦餃全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