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南宵想知道。
她並不是一個尖酸刻薄、不易相處的人。
但近來的她變得斤斤計較,得理不饒人,處處愛跟他嗆聲。
鐘離並未在意,並未生氣,或許也並未多想。
他應是隻當南宵是遇了什麼不順的事、見了什麼糟心的人,壞了心情,所以難免有所遷怒。
他甚至都從不曾覺得這是因為她彆有用心。
——多麼沉重的信任呐。
“現在棄權還來得及哦。”
溫迪恰到好處地出聲打斷南宵流轉的思緒。
南宵抬眸,撞入他渺遠如高天的蒼眸。
風啊,既可怕,又溫良。
她搖頭謝絕溫迪的提議,隻是笑著回他一句:“你還是想想該怎麼譜寫新歌吧。”
溫迪定定地望著南宵,視線掠過她極少離手的烏木扇,垂眸輕快地道:“哼哼,我可是塵世間最好的吟遊詩人,這種小事怎麼可能難得倒我呢?”
40.
溫迪來璃月港過海燈節,順走了上次分彆送南宵的那瓶蒲公英酒(絲毫不在意隻剩下了半瓶),也帶來了白堊新作的插畫。
——沒錯,插畫。
是《沉秋拾劍錄》的插畫,還未全畫完,先送來飛雲商會給枕玉老師看看。
南宵被溫迪塞了一疊插畫時,人是罕見地有些懵然。
畢竟行秋是枕玉這件事,他現在還瞞著自家妹妹。
賞了畫,尋了書來閱,再拆了白堊附贈的兩封信中給靈珀的那一封,南宵陷入了沉默。
《沉秋拾劍錄》在稻妻的火爆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八重堂因鎖國令而拖欠的版費也異常驚人。
有無數的想法與點子在南宵腦海中掠過。
八重堂後有鳴神大社的那位雷神眷屬八重宮司撐腰。
以此為切入點一舉打開自鎖國令後一度遲滯的稻妻貿易,可謂是輕而易舉。
但最後,南宵又翻了遍兄長寫的書,回家後將插畫、書稿和信一股腦丟給了瞞了她許久的兄長。
行秋自知理虧,訕訕地笑著,正想南宵怕不是又要以此為由賺他去當苦力,卻見妹妹扭頭進了畫室,“砰”一聲關了門。
他愣了下,試探著上前敲了敲門。
隻聽得南宵沒好氣的話:“看你的信去,我對輕小說沒興趣。”
言下之意就是放過他了,還答應幫他繼續保守【枕玉】的秘密。
行秋鬆了口氣,心裡倒是不由疑惑妹妹這次又是想畫什麼。
她這些天都在璃月港呆著,沒有外出采風賞景,也未得空去聽雲堇的新戲啊。
畫室內。
南宵悠然地調著顏料,渾然不顧日漸囂狂的魔神化為鳶形伏在旁側。
祂桀笑著譏諷她下筆作畫。
【桀桀桀桀桀——】
【怎麼,想記錄下摩拉克斯最後的倉惶模樣?】
南宵落筆的手未有絲毫顫動:“萬事俱備了,隻等揭幕。”
她撩眼望向紫鳶,語含嘲弄地回敬道:“怎麼,迫不及待想拆橋了?”
得了最後的準話,心靈之魔神壓低了嗓笑。
鳶紫的煙霧繚繞彌漫,遮了視線,纏上發尾,染出一片濃烈不詳的汙濁氣息。
南宵孑然獨立在漫漫霧氣間,眸裡不複溫潤,殺氣肆意。
【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的信徒,心靈的罪囚。】
【我在此許諾你所渴求的獎賞。】
【——以心靈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