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巴德酒館二樓。
新年在即,須彌城裡的學者與傭兵大都在為課題或工作而忙碌,以期儘快完成手裡所有的待處理事項,舒舒服服地過個好年。
酒館裡沒有多少人,勉強稱得上好友的四人難得在此又聚了一次。
眼見將近深夜,卡維又點了酒,頗有點不醉不歸的感覺。
艾爾海森瞥了他一眼,無意間問起近來似乎沒怎麼看見的女孩:“你打算把霜奏晾在家裡?”
卡維抬頭瞧他,哼了一聲:“那丫頭準在大巴紮狂歡呢,這幾天那兒可熱鬨了,天天鬨一通宵。”
“聽起來比累死累活趕稿的設計師清閒。”
“艾爾海森你……!”
賽諾咳嗽一聲,打斷卡維快憋不住的火氣:“說起來,我上次從沙漠回來,帶回了一塊從遺跡裡找到的奇異石板,要不要給你看看?”
話是對艾爾海森說的。
早已辭職代理賢者位置的他頗感興趣地抬眸:“石板?”
賽諾從擱在旁邊的包裡拿出一塊石板,遞過去。
艾爾海森大致瀏覽了一遍石板上的抽象文字,高高地挑起眉:“古代赤王文字?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時代不太好判斷……”
他望向賽諾:“在哪兒發現的?”
賽諾道:“吞羊岩。”
卡維灌了杯酒,翻了個白眼。
“確實可以去看看。”
艾爾海森眯起眼:“不過我們的大風紀官什麼時候這麼慷慨了?”
賽諾麵不改色:“是提納裡的主意。”
他飛快地給好友遞去一個眼神。
提納裡正在喝水,聞言嗆得咳了兩聲,緩過神後,配合地接口:“反正賽諾拿著也沒有用,我想著你也許對這個感興趣,就建議他拿給你看看。”
艾爾海森點頭:“多謝。”
聚會持續到半夜,作息規律的書記官率先離席。
餘下三人麵麵相覷。
卡維攤手:“過關了?”
提納裡有些遲疑:“也許……?”
賽諾臉色平靜:“他真去就行。”
“演技太蹩腳了啦,笨蛋哥哥!”
少女歡快帶點譴責的嗓音在耳畔炸響。
肩上倏然多出的重量壓得卡維手一抖,杯中的酒差點灑出來。
他苦笑地受了自家妹妹在背上重重拍的兩下,嘀咕:“誰讓你這幾天為艾爾海森這家夥的事忙來忙去的。”
霜奏嬌哼一聲,對上另外兩人的視線,規矩乖巧地喊道:“提納裡前輩、賽諾學長。”
提納裡溫和地彙報進度:“這一環應該沒問題,你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新年驚喜。”
霜奏滿意地點頭:“謝謝啦!”
賽諾忍不住插嘴:“你那塊石板真的是最近趕工假冒的?”
“這可是我親手做的,賽諾學長難道是質疑我的學習能力?”
霜奏不高興地瞪了大風紀官一眼。
賽諾精準地捕捉到關鍵字眼:“學習能力?跟誰學的?”
話裡儼然冒著“危險分子必須抓捕”的信號。
霜奏心虛地移了眼神,提高了音量:“總之,我做的,你放心,真不是文物,賽諾學長。”
卡維詫異地看眼自家妹妹:“你上次看艾爾海森研究古代赤王文字,還要他翻譯給你聽呢。”
霜奏理直氣壯地叉腰:“所以為了刻那些文字,我還專門去學了新語言啊!”
卡維:“……”
果然艾爾海森讓人很火大啊!
自家妹妹想在除夕夜給艾爾海森一個驚喜,卡維也隻得奉陪。
在幫著霜奏布置室內時,他也幸災樂禍地想著,等艾爾海森那個家夥回來看到大變樣的、到處都是紅色的窗花橫幅的家裡,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琺露珊前輩推薦的書……”
霜奏將一摞厚厚的書本“砰”一下放到了客廳的桌案上。
“萊依拉學姐送的靈擺……”
霜奏小心翼翼地放到角度最顯眼的桌角、進門能一眼看到的地方。
“大巴紮的大家塞的紅包……”
撓了撓頭,霜奏全當書簽塞進了書裡。
卡維看得眼角抽搐,歎著氣將紅包扯出一角,顯得儘量美觀一點,沒那麼鼓鼓囊囊。
霜奏喜笑顏開地給他豎了個大拇指,掏著口袋,轉身打量家裡剩餘的空間。
“流浪者學長縫的布偶……”
霜奏捏了捏那個以她為原型的布偶的臉,想找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到時候讓艾爾海森找找看,嘻嘻!”
卡維掀開月前據理力爭保下來的掛畫,露出後麵的暗格,示意自家妹妹把布偶拿過來:“放這兒吧。”
霜奏扔過去,見兄長穩穩接住後便不再過問,小跑著去抱門口的盆栽。
“提納裡前輩送的金薔薇,聽說還是賽諾學長在沙漠裡看到的……”
卡維眼見霜奏把盆栽毫無美感地擱在沙發腳邊,額上青筋直冒:“放書櫃上,霜奏。”
“哦。”
霜奏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決定不逗笨蛋哥哥了,把金薔薇放在了顯得有些空曠的書櫃上。
“還差點什麼……”
霜奏左右看看,掰著指頭數自己從朋友那兒搜羅來的新年禮物,數到最後,幽幽的目光看向卡維:“哥哥,你的禮物呢?”
“哈?”
卡維挑眉:“你還要我給艾爾海森送禮物?!”
回應他的是霜奏愈發幽怨的眸光。
“我都陪你裝修屋內這麼久了!”
屋內唯有沉默。
卡維被看得頭大,不情不願地把藏在口袋裡的設計稿交出去:“你不是說想改造艾爾海森的辦公室麼?拿去吧。”
看著霜奏笑眯眯地接過,妹控的天才建築設計師不忘強調一遍:“這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
霜奏不想拆穿嘴硬的笨蛋哥哥,敷衍地點頭:“嗯、嗯。”
切,送她的微縮建築模型明明一周前就托多莉送到手裡了。
說不定笨蛋哥哥還在為她沒認出模型是他送的而生悶氣呢,嘻嘻。
忙碌的日子過得飛快,除夕夜的到來也不過是眨眼的事情。
靜下心在家裡看書的霜奏,因天色漸暗打開了台燈,縮手時才注意到自家兄長還沒回來。
她微蹙了眉,從窩著的沙發上起身,聽到了敲門聲。
來人是迪希雅,扛著作為戰利品被收繳的一壇好酒。
傭兵小姐爽朗地笑著,把之前答應過的酒幫忙搬進家裡。